**第五章：辦公室的曖昧**

總經理室，戴小翔在整理辦公室時，無意中翻出一個舊相框。照片上的女孩扎著馬尾，鼻梁上有顆淺褐色的淚痣。那是他的初戀林曉棠，十五年前轉學后再無音訊。

他摩挲著相框邊緣，突然想起李若彤。她們太像了，不僅是長相，連一些小動作都如出一轍——思考時會不自覺地咬筆頭，緊張時右手小指會微微顫動......

“戴總，“秘書小王敲門進來，“這是新項目組的進度報告。“

戴小翔接過文件，目光停留在李若彤的名字上：“叫她來我辦公室一趟。“

戴小翔的鋼筆尖在文件上洇開墨點時，恰好瞥見李若彤推門而入的身影。夕陽從28層的落地窗斜切進來，將她耳后翹起的一縷碎發鍍成淡金色——這畫面與記憶深處某個場景嚴絲合縫地重疊，他手一抖，鋼筆在項目預算表上拉出長長的劃痕。

記憶閃回到十七歲：蟬鳴刺破盛夏的午后，戴小翔第38次調整著課桌上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余光卻黏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林曉棠正用自動鉛筆戳著腮邊的淚痣，草稿紙上畫滿歪歪扭扭的代碼符號。

“這題又錯了?！八蝗话丫毩晝耘脑谒媲?，檸檬味洗發水的氣息混著汗味，“你昨天講了三遍的遞歸函數，我還是寫成了死循環?！?

戴小翔盯著她鼻尖的細汗：“要不…放學去機房實操？“說完就恨不得咬掉舌頭——這借口上周用過了。

林曉棠忽然湊近，淚痣在他瞳孔里放大成旋渦：“你該不會是想和我獨處吧？“她指尖戳著他發燙的耳垂，“程序員先生臉紅了哦?！?

“戴總？“李若彤的聲音驚醒了恍惚中的男人。

“坐?！按餍∠鑲}皇合上書，金屬書簽磕在桌面的聲響讓他找回些許鎮定。他注意到李若彤今天涂了蜜桃色唇膏，這個發現讓他喉結不自覺地滾動——林曉棠也偏愛這種少女系的顏色，當年總抱怨他分不清珊瑚粉與西柚色的區別。

李若彤坐在皮質沙發上，雙腿并攏的姿勢讓戴小翔想起林曉棠第一次來他家補習時的模樣。那時老式吊扇在頭頂吱呀轉動，她白色棉襪邊緣露出截纖細腳踝，晃得他連三次方程都解錯。

戴小翔的鋼筆在會議記錄上洇開墨點：“入職兩周還適應嗎？“話出口就暗罵自己愚蠢，這開場白像極了當年林曉棠轉學來時，他憋了三天才擠出的問候。

“張組長很照顧新人。“李若彤微笑時虎牙若隱若現，和記憶里那個總愛咬鉛筆的女孩重合。戴小翔無意識轉著婚戒——那是林曉棠消失前夜套在他無名指上的易拉罐環，如今早被鉑金戒指取代，卻總會在特定角度勒痛指根。

他突然注意到她握著茶杯的姿勢：小指微微翹起托住杯底，中指第二關節抵在把手上。這個林曉棠獨有的怪異姿勢，連指節彎曲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對了戴總，這是您要的算法優化方案?！?

戴小翔接過文件夾時，指腹擦過她掌心薄繭。這個觸感讓他呼吸一滯——當年林曉棠總愛用鋼筆戳他掌心，那里也有同樣位置的繭。

“第八頁的損失函數，“他故作鎮定地翻開文件，“為什么選用交叉熵而不是均方誤差？“

李若彤自然地繞過辦公桌，發絲間梔子花香混著機房特有的散熱硅脂味：“因為這個模型需要處理多分類問題，您看這里......“她俯身指向屏幕時，馬尾辮掃過他喉結。

戴小翔的喉結劇烈滾動。十七歲那年的計算機競賽集訓，林曉棠也是這樣貼在他背后調試代碼，發梢掃過他頸動脈時，害他把“printf“寫成“prettf“。

“這里的數據增強策略......“他剛開口就暗罵自己愚蠢——屏幕上是她剛剛提交的方案，根本不需要解釋。

李若彤忽然輕笑出聲，虎牙抵著下唇：“戴總，您剛把我的方案夸了十分鐘。“她指尖劃過觸控板，調出隱藏的代碼頁。

辦公室的恒溫系統似乎突然失效。戴小翔扯松領帶，金屬扣撞在桌面的聲響驚醒了旁邊休眠的另一臺電腦屏幕。藍光映在李若彤側臉上，那顆淚痣的位置與記憶中的鏡像重合——林曉棠的在左，她的在右。

他忽然握住她操控觸控板的手，“我大學時寫過更厲害的算法?！?

李若彤的腕骨在他掌心發燙。這個姿勢讓她幾乎跌進他懷里，就像當年林曉棠總愛搶他電競椅時的場景。她能聞到他袖口沾染的雪松香，那是母親梳妝臺上塵封十年的男士香水味道。

“比如這個，“戴小翔單手敲出串代碼，呼吸噴在她耳后，“用馬爾可夫鏈生成情詩的算法?！鞍聪禄剀囨I的瞬間，屏幕跳出首詩：

【你的眼眸是死循環

令我陷入遞歸深淵

每個if語句都在問

else能否與你相戀】

李若彤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這個反應與十七歲的林曉棠如出一轍——當年她收到人生第一封代碼情書時，也是這樣從耳尖紅到鎖骨。

玻璃門突然被敲響，小王端著咖啡僵在門口。她精心卷過的發梢還在顫動，托盤上的卡布奇諾拉花逐漸坍塌成丑陋的污漬。這個總是穿著香奈兒套裝的秘書，此刻卻像個被清空緩存的程序般死機在原地?！按骺?，三、三點的會議......“

“推遲。“戴小翔頭也不回，握著李若彤的手又輸完一段代碼。屏幕上跳出個跳動的像素愛心，逐漸填滿整個顯示器。

李若彤盯著那個吞噬了工作報告的愛心，突然意識到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鋼筆——正是母親鎖在鐵盒里的那支，筆帽刻著褪色的“永遠的程序媛“。

“其實我更喜歡雙向鏈表?！八蝗婚_口，感覺到背后男人的胸腔震動，“單向追逐總有終點，雙向才能......“指尖重重敲下回車鍵。

“今晚有空嗎？“話沖口而出時，戴小翔看見她瞳孔地震。十七歲那年的暴雨夜，他撐著破傘等在女生宿舍樓下，對渾身濕透的林曉棠喊出同樣的話。此刻落地窗外晴空萬里，他卻嗅到了那年鐵銹味的雨腥。

李若彤的指尖在杯沿劃出漣漪：“項目組要加班......“

“八點，車庫C區?！八驍嗨脑?，起身時碰翻了筆筒。林曉棠送的宇航員鋼筆滾到李若彤腳邊，筆帽內壁刻著的“DXY?LXT“在燈光下奪目吸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