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泣血龍吟
龍紋刃突然發出饑渴的震顫。墨無淵的右臂不受控地刺向蛇頭，刃身逆鱗張開，竟將兩顆蛇頭生生扯下吞噬。老嫗的慘叫與蛇嘯混作一團，剩余蛇頭噴出腐蝕毒霧，將岸邊青石蝕成蜂窩。
“快松手！“青鸞的藥鏟劈在墨無淵腕間。龍紋刃卻突然調轉，刃柄逆鱗刺入主人掌心。墨無淵的瞳孔瞬間爬滿蛇紋，視野中素丫頭浮出水面的身影竟化作九頭蛇妖。
“殺了她...“耳畔響起幽冥老祖的蠱惑，“飲其心血...可補劍魄...“
龍紋刃貫穿素丫頭左肩的剎那，她胸前的蓮花咒印突然綻放。青光中浮現藥君虛影，藥杵重重敲在刃身裂痕處：“孽障！安敢噬主！“
墨無淵靈臺驟清，見刃柄逆鱗已刺入自己掌心三寸。素丫頭蘸著血在他額頭畫符：“以我藥血，鎮你劍魄！“
潭底青銅棺突然炸裂，老嫗殘軀化作九條血蛇遁走。龍紋刃不甘地震顫，最終沉寂下來，刃身裂痕處多了道蓮花紋。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濃稠。墨無淵握著微微發燙的龍紋刃，看青鸞解讀潭底殘碑。碑文被水蝕得模糊，唯有“青龍泣血處，九劫鍛魂爐“十字清晰。
“是藥君留下的鍛器冢。“素丫頭包扎著肩傷，“要修復龍紋刃，需尋得九種至毒之物重鍛劍魄...“
林間突然驚起飛鳥。九盞青銅燈飄然而至，提燈人頸后的三眼刺青泛著幽光——正是幽冥老祖座下九大冥侍的標記。為首的獨眼漢子拋來顆血淋淋的頭顱，赫然是昨夜遁走的老嫗！
“老祖有令，邀君共赴九劫。“頭顱突然睜眼，蛇信舔過龍紋刃裂痕，“下個祭品...在百里外的泣血谷...“
龍紋刃突然暴起，將頭顱劈成兩半。血霧中浮現幅地圖，終點標著具被九條鎖鏈束縛的青龍骸骨。素丫頭捏碎指間藥丸：“是陷阱...但我們必須去。“
墨無淵撫過刃身新添的蓮花紋，感受到藥血與龍魄的撕扯。晨霧漫過寒潭時，他望見水面倒影中的自己——半張臉爬滿龍鱗，另半張臉浮現蛇紋。
泣血谷入口蒸騰著暗紫色的毒霧，墨無淵的龍紋刃在鞘中不安震顫。素丫頭用浸過藥汁的麻布捂住口鼻，蒼白的指尖在青鸞繪制的草圖上滑動：“谷中有九處毒潭，對應藥典記載的九大絕毒。“
青鸞撥開垂落的藤蔓，露出后方嶙峋的龍骨殘骸：“三百年前青龍隕落于此，龍血浸透地脈，孕育出的毒物都帶著龍煞。“他藥鏟輕敲巖壁，震落的碎石墜入谷底，許久才傳來空洞的回響。
墨無淵的右臉蛇紋突然刺痛，龍紋刃鞘上的逆鱗滲出暗金血珠。谷中傳來鐵鏈拖曳的聲響，濃霧中隱約可見十丈高的青銅鼎爐——鼎足纏著九條玄鐵鎖鏈，鏈頭各拴著具風干的蛟龍頭骨。
“當心腳下！“素丫頭突然拽住墨無淵的衣擺。他抬起的靴底距離毒潭僅剩半寸，潭面浮著的龍鱗狀毒藻突然暴長，藤蔓般纏向眾人腳踝。
龍紋刃出鞘的剎那，毒藻如遭雷擊般蜷縮。素丫頭蘸取潭水點在銀針上，針尖瞬間腐蝕成鐵銹：“是腐龍涎...沾上分毫便要蝕骨...“
青鸞的藥鏟插入巖縫，鏟頭蓮花玉照亮前方小徑。石階上布滿黏膩的龍血苔，每步都會擠出腥臭的紫液。墨無淵的龍紋刃突然自主飛向毒潭，刃身裂痕貪婪地吸收著腐龍涎的毒氣。
“它在自行修復！“素丫頭按住墨無淵握劍的手，“但劍魄吸收的毒素會反噬...“
話音未落，三支淬毒骨箭破霧而來。墨無淵揮刃斬落箭矢，箭桿炸開的毒煙中浮現九道黑影——正是幽冥老祖座下的冥侍！
為首的獨臂冥侍拋出顆血淋淋的蛟龍頭：“老祖賜宴，請君品嘗。“龍頭突然睜眼，口中噴出帶著龍煞的毒火。墨無淵旋身避讓，龍紋刃劈開毒火的剎那，刃身突然暴漲三丈！
“好兇的劍魄！“獨臂冥侍扯開胸甲，露出跳動著的蛟龍心，“可惜遇上了我的...“
龍紋刃貫穿心臟的剎那，蛟龍心突然爆開。劇毒血霧凝成幽冥老祖的虛影，枯指點向墨無淵眉心：“這具肉身，本座收下了！“
素丫頭甩出銀鐲套住虛影手腕，青鸞的藥鏟刺入地面，引動地脈龍氣結成困陣。墨無淵的龍紋刃突然調轉，逆鱗刺破自己掌心，毒血噴濺在虛影面門：“滾出我的識海！“
幽冥虛影潰散的毒霧被龍紋刃盡數吸收。刃身裂痕愈合些許，墨無淵的右臉蛇紋卻已蔓延至脖頸。素丫頭蘸取腐龍涎混合藥血，在他心口畫出蓮花咒：“只能撐三個時辰...“
谷底突然地動山搖。青銅鼎爐的鎖鏈寸寸崩斷，爐蓋掀起的毒浪中浮出條百足毒蛟。青鸞的藥鏟柄突然裂開，露出內藏的半卷藥典：“是藥君的手札！原來鍛魄需以毒蛟為爐火...“
墨無淵的龍紋刃感應到毒蛟氣息，竟脫手飛向鼎爐。毒蛟張口吞下劍身，腹中突然亮起青光——刃柄逆鱗正在吞噬蛟膽！
“趁現在！“素丫頭將藥血潑向鼎爐。墨無淵躍上蛟首，龍紋刃破腹而出時，劍身已裹滿青紫色的蛟龍毒膠。毒蛟垂死翻滾，將眾人掃向第二處毒潭。
第二毒潭泛著詭異的金芒。龍紋刃插入潭水的剎那，墨無淵的瞳孔徹底化作豎瞳。素丫頭抱住他持劍的右臂，卻被暴漲的劍氣割破衣袖：“松手！劍魄在控制你！“
潭底突然伸出九條白骨手臂，攥住墨無淵腳踝向下拖拽。青鸞拋出藥繩纏住岸邊古樹，繩身卻被腐蝕得滋滋作響。龍紋刃吸收著金色毒液，刃身浮現出幽冥老祖的咒印。
“好徒兒...這才是你的歸宿...“咒印中傳出蠱惑之音。墨無淵的左手突然掐住自己咽喉，右臂卻揮刃斬向素丫頭！
藥君虛影自素丫頭心口浮現，藥杵敲在刃柄逆鱗：“孽障！“龍紋刃悲鳴著脫手，墨無淵咳出帶著碎鱗的黑血，跌坐在毒潭邊緣。
青鸞突然指著對岸：“快看！“穿過毒霧，隱約可見第三處毒潭旁矗立的青銅碑——碑文正是《九轉融骨訣》殘篇！
墨無淵跪在第三毒潭邊緣，龍紋刃插入潭水中的倒影扭曲如惡鬼。水面映出他右臉爬滿的蛇紋，左眼瞳孔已徹底化作暗金豎瞳。他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指尖因用力而發白，仿佛這樣就能壓制住劍柄逆鱗中翻涌的戾氣。
若是從前，這劍怕是早將我吞了...他盯著刃身上新添的裂痕，那處被幽冥老祖毒血腐蝕的缺口正汩汩滲出黑霧。潭水突然泛起漣漪，倒影中的自己忽然咧嘴一笑，左眼滲出暗紅血淚。
“你怕了。“那倒影開口，聲音像是銹鐵摩擦，“怕這柄劍，怕幽冥老祖，更怕終有一日...你會親手殺了那丫頭。“
墨無淵猛然抽劍后退，劍鋒帶起的毒液濺在巖石上，蝕出張獰笑的鬼面。素丫頭從身后按住他顫抖的肩：“是心魔劫。龍紋刃吸了太多怨煞，你的靈臺被侵染了。“
青銅碑上的《九轉融骨訣》殘篇爬滿青苔，墨無淵以指為筆，蘸著毒血臨摹碑文。每一道筆畫都似鋼針刺入骨髓，右臂蛇紋在劇痛中扭曲蠕動。這功法當真能融去劍魄中的邪氣？他盯著掌心被腐蝕的血痕，恍惚間聽見藥君的聲音自碑中傳來：“以毒攻煞，需先剜心飼劍...“
素丫頭突然拽住他手腕：“別碰那行字！“碑文末段赫然寫著：“剜心血三升，可鎮劍魄百日。“她指尖的金針封住他心脈要穴，聲音發顫：“藥君當年...便是剜心而亡。“
潭底突然傳來鎖鏈崩斷聲。九盞青銅燈自毒霧中飄來，提燈人戴著刻有藥王谷印記的青銅面具，聲音嘶啞如砂紙：“谷主有令，取叛徒素娥心脈精血，煉九轉還魂丹！“
墨無淵揮刃斬碎首盞青銅燈，燈油潑灑處燃起幽綠毒火。十二具藥傀破霧而出，關節處鉆出的荊棘藤蔓纏向素丫頭腳踝。他旋身擋在她身前，龍紋刃劈斷藤蔓的剎那，刃身逆鱗突然張開，將毒藤煞氣盡數吞噬。
**（這劍...在借廝殺恢復元氣！）**墨無淵驚覺體內煞氣翻涌，右臉蛇紋已蔓延至脖頸。一具藥傀突然自爆，毒霧中飛出千百只血翅蠱蟲，振翅聲與劍鳴共鳴，震得他耳鼻滲血。
“閉眼！“素丫頭將藥血抹在他眉心。視野驟然清明間，他看見藥傀心口跳動的蠱核，龍紋刃如毒蛇吐信，瞬息貫穿三顆蠱核。腥臭的毒血噴濺在青銅碑上，竟讓殘篇文字顯出新章：“煞氣淬魂，需斷七情...“
藥王谷長老的骨笛聲自霧中傳來，墨無淵的龍紋刃突然調轉方向，直指素丫頭心口。**（動啊！快動啊！）**他拼命壓制右臂，蛇紋卻如活物般纏住經脈。素丫頭不閃不避，任由劍鋒抵住自己咽喉：“若殺我能讓你活...便動手。“
刃尖刺破皮膚的剎那，墨無淵左眼突然流下血淚。我寧死也不要變成劍的傀儡！他暴喝一聲，左手生生掰斷右臂腕骨，龍紋刃當啷墜地。藥傀趁機撲來，卻被暴走的劍魄煞氣絞成碎肉。
素丫頭撲過來封住他斷腕血脈，淚珠混著藥血滴在他猙獰的傷口：“你這瘋子...瘋子！“
墨無淵倚著青銅碑喘息，斷腕處鉆心的疼痛竟讓他靈臺清明。龍紋刃在毒潭中震顫悲鳴，逆鱗縫隙滲出暗金血絲，如同哀求主人重拾劍柄。我若再碰你，終有一日會傷了她...他盯著水面上自己破碎的倒影，忽然抬腳將龍紋刃踢入潭底。
“你做什么！“青鸞從亂石堆中爬出，“這可是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