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兒,回去后,替我向爹道聲好,將這里的事解決,我若有空,就會回去探望。”
“行了行了,這話你都說了好幾次了?!?
陳錦榮擺了擺手,對陳嘯風長時間在外,也有些無可奈何。
船幫家大業大。
忙到不能回家,除了理解也只剩下理解了。
正巧碰見端著茶點的杜挽芝,走到房門前。
陳嘯風望著這個水靈靈的姑娘,卻怪笑幾聲,只說讓陳錦榮也抓緊時間成婚,好讓老父親安定了心思。
陳錦榮沒好氣地將其趕走。
又對著杜挽芝問道:
“藥材都采買齊了么?”
“還缺了幾味,王舵主說,剩下的他還在著人幫忙搜集,林伯的傷勢比之前好轉不少,想來再換上幾天藥,就能將傷病徹底穩固。”
陳錦榮嗯了一聲,轉身回到廂房。
杜挽芝是他贖來的女仆,心里卻從沒因此而對她另眼相待,只當和柳志一樣。
可這小丫頭整日跟在他身旁,端茶倒水,像是已經完全進入了角色。
“關于學煉丹的事,我還需要一些鼎爐,這種東西需要找鐵匠定制,我一個人辦不了?!?
“說與柳志他們,幫你將這事辦了不就行了?”
杜挽芝飛快搖了搖頭,解釋道:
“這丹術是我家傳絕學,不得隨意外泄,要不是你將我贖走,我也不會將這門技法,私下告知與你?!?
陳錦榮聽了,莞爾輕輕一笑。
杜挽芝認起死理來,有時連他都沒辦法。
“說吧,都需要我做什么?”
“這是煉丹爐鼎的設計草圖,分為雌雄兩種……”
待到杜挽芝將煉丹術大致一說,陳錦榮才領略到,光這一門技藝,就有諸多要緊之處。
想要將玄門六藝學全,只怕也只有那些大宗大門,才能做到。
煉制丹藥,需得設立丹室,再不濟也得立起丹爐,搭好草廬,以便遮風擋雨和別的無法預料的意外之災。
再就是要收集大量煉丹材料,草木礦石,血骨角髓,皆可入藥。
更有傳聞,一些成了氣候的精怪,會在特定時間,對著月華,吞吐內丹。
這種凝結妖類一身精華的東西,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好寶貝,常用來當做煉炁的主要素材。
僅是收集這些還遠遠不夠。
煉丹所需爐火,起初只用木柴即可。
再想更進一步,就得尋找可控的地肺之火,設立法陣,將其引渡,供人使用。
傳聞還有天仙修為的高階修士,能借用自身嬰火,直接煉丹,但那等境界,就連杜挽芝,也只在幾本游記散說中,見到有人隱晦提起過。
若是煉制品質極高的丹藥,除了記錄詳細的丹方,還有經驗豐富的看爐童子,沒日沒夜地觀察火候。
成丹的過程中,還得打入特定的法訣,取其菁華,去其糟粕,使得藥效大大提高。
人分男女,而丹爐也分雌雄。
雄者三足而三十六眼,爐高而輕,主煉藥效速起猛發之類的丹藥。
雌者四足而七十二眼,爐矮而重,主煉藥效渾厚慢放之類的丹藥。
細致分來,各家路數的煉丹之法,又會對鼎爐的構造,有著更為細致的要求。
杜挽芝拿出來的,就是他們家口口相傳的丹爐圖紙。
陳錦榮拿起,大致地看了幾遍,遇到不懂之處,才讓杜挽芝為他詳細解說。
聊了一夜。
接下來的幾天,趁著王奎幫忙采購練手所需的藥草外,陳錦榮又帶著杜挽芝,去了鎮上的鐵匠鋪,分別打治青銅藥爐的配件,再自己動手拼合。
隨后與唐婉清等人一道,先行返回了清河村。
出來一趟,不知不覺中,過去了一月有余。
見到排成一列的車馬緩緩進村。
早就急不可耐的戴青兒,連跑帶跳地趕到下馬的陳錦榮身前,將他扶住。
“陳三哥!這么久才回來,你們去哪玩了?”
玩?
陳錦榮無語地賞了自家小舅子一個爆栗,他在外面打生打死,這種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在外散心游玩。
“下次再出去,把你也帶上,好讓你見識見識那些和你一樣高的野狼!”
聽到陳錦榮嚇唬,戴青兒只當是與自己在開玩笑。
扮了個鬼臉,又說要先回去通知陳守田。
一月不見,陳家庭院已是初起規模,兩進三出,配著四個小院,青磚綠瓦,藏著各般花草。
“爹!身子可還安好?我在外碰見了二哥,他讓我替他向你問好!”
“哼!知道問好,卻不知回來看兩眼,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頭發花白的陳守田,見陳錦榮完好無損地回家,自是高興非常,但等他看到門口處,接著又走進兩個年歲相差不多的女子時,當場愣住。
“三娃子,這兩位……?”
“哦!這兩位都是我的朋友,穿黃衣服的這位,是唐姑娘,另一位是杜姑娘,唐姑娘的家人受了傷,在外被我碰見,就將他們帶回,想先在家中,安頓幾日?!?
老父親聽不懂什么朋友,只曉得自家兒子,從外面一次性帶回了兩個女子。
心里暗喜的同時,還不忘將兩人都迎進家門,各自安排了一處廂房,供其居住。
唐婉清一路上還在對“清遠陳家”到底是何光景,而猜來猜去。
進了村,才發覺這里只是處凡俗之人的聚居處。
后面再進了陳家,又覺不俗。
最起碼在這座新建的宅子中,她隱約能覺察到兩處靈機盎然的地方。
俗話講“大隱隱于市,小隱隱于野”,說的就是陳家這般和光同塵的樣子。
“小姐,這次您太冒險了,青木梭最后一道使用次數,被浪費在一個普通人身上,等到回了家里,您那幾位族叔,恐怕會趁機……”
被唐婉清一直稱呼“林伯”的老者,皺著眉心,擰出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他也沒想到,除了野狼,后面還會發生這么多的事。
早知如此,就該藏拙。
“區區一塊青木梭,最多也只能將我那幾位叔叔的野心壓制一時,等到我爹走后,這唐家不還是一樣的下場?要不然我何必跑得這么遠?”
老者長嘆一聲,似也為家中的復雜關系而感到傷腦筋。
“林伯,你覺得這陳家怎么樣?”
“陳家?”
“唔……聽其交談,似乎也就兩個兒子有些能耐,但放在我等這類修士家族中,只怕連個下等寒門都算不上……”
“可我總有種預感,這陳家,必然會在幾代后崛起?!?
聽到唐婉清的評價,老者不由思索一陣,最后才像是想通其中關鍵,意味深長地說道:
“小姐的意思是,打算押注在這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