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周末的清晨,肖宸早就跟著早班的母親起了個大早。霍長云被霍母喊醒的時候,太陽早就照到了房間內的每個角落。
霍母忙著趕教案,隨手就打發了霍長云“找你宸宸哥哥去吧。”霍長云隨便應了一聲,拿起鞋柜上的零錢就走出了家門。她敲響隔壁的大門“宸宸哥哥出來玩嗎?”打開門的卻是帶著眼鏡看報的肖湖元“云云來找宸宸啊,他出去了,你去院里找找他。”
霍長云撅了噘嘴,張口就是抱怨“肖爺爺,宸宸哥哥又不等我一起,等他回來你要好好教育他怎么尊老愛幼!”肖湖元聽著抱怨哈哈大笑“云云這是來告狀啦,哈哈哈,好,爺爺等他回來就好好說說他,肯定讓我們小公主滿意好不好?”
“也不要太兇,哥哥可能也不是故意不理我的。”霍長云眉頭皺了一下,輕輕嘟囔。“好!都聽我們小公主的。”
霍長云攥著半袋'魔法士'干脆面找來時,肖宸蹲在鍋爐房背風處,用粉筆在煤灰墻上繪制獵戶座星圖,他正用鐵勺在第七顆星星的位置鑿洞——里面嵌著從舊收音機拆下的生了銹的金屬齒輪。
霍長云撇著嘴“宸宸哥哥,我剛求了我奶奶給我買了新的奧特曼,你不要玩這些臟東西了好不好?阿姨回來又會生氣了。”
“衛星接收器需要校準方位。“小小的男孩用擼起的袖子抹掉了額頭的汗珠,把改裝了的車鈴鐺按在霍長云耳邊。霍長云剛要拒絕跑掉,金屬片突然傳來沙沙電流聲。兩人同時屏息,那是肖宸用磁帶改裝的天線在捕捉衛星信號,兩個小人頓時相視一笑,肖宸那雙透著淡綠色的瞳孔中倒影著女孩瞪大的眼睛和長大的嘴。
“霍長云,你的鼻子里的小零食快掉到你干脆面里去了哈哈哈哈”男孩笑的一屁股坐在了黑黢黢的煤灰上,霍長云還是瞪著眼睛疑惑的看著他“什么小零食,我只有干脆面啊?”
“真笨,是鼻涕!”肖宸拿出放在兜里的干凈的紙巾笑嘻嘻地給霍長云擦了擦快流到嘴里的鼻涕,沾著煤灰的手卻蹭到了女孩柔軟的臉頰。觸碰到的手還沒感覺到溫度,就被霍長云一把甩開。
“沒有!你給我忘記!我才沒有!”女孩轉過身去,一陣風似的向外逃。
“就有就有,你別跑,沒擦干凈呢!”男孩拿著手里的鼻涕紙,趕緊追了過去。
科技課老師搬來老式的收音機的那天,霍長云突然就想起了肖宸在家的時候給收音機接上自制線圈的樣子,拆了三個鬧鐘的肖宸成功得到了他想要的,卻忘記了沒有鈴聲后的早讀,成功遲到。她是怎么知道的呢,是因為老師在門口問情況的時候,喝水喝多了的霍長云正好要去上廁所。想到這,霍長云沒忍住,笑出了聲
“霍長云,站起來,給同學們都講講,什么東西這么好笑?”科技老師在講臺上的聲音打亂了她的回憶,這回,笑出聲的是霍長云的同學們.....
氣象臺預報晚霞將現時,肖宸的改裝自行車正在家屬院繞圈。
“東北角仰角45度!“肖宸單腳撐地調整車筐天線,霍長云趴在三樓陽臺當觀測員,她舔著當時最受小孩歡迎的‘綠舌頭’雪糕,晾衣繩上掛著的七只鈴鐺隨車輪轉速變換音階。
晚霞染紅晾曬床單的瞬間,兩人看見肖清如提著飯盒匆匆走過。她護士服口袋里露出半截泛黃的病歷,邊角處暈染的茶漬像片干涸的銀河。
晨霧籠罩家屬院時,霍長云摸進車棚角落的“秘密基地“。
報廢的自行車架改裝成衛星模型,輻條間懸掛著用手術剪改造的信號接收器。當第一縷陽光穿透薄霧,折射在墻面的光斑竟組成北斗七星的殘缺軌跡。
她踮腳調整生銹的鏈條齒輪,突然摸到車座夾層里的紙張。2002年3月那頁,是霍長云經常在肖宸那里看到的設計草圖,卻是肖清如的筆跡。筆跡覆蓋著另一個人的,像兩道交錯的軸承滾珠。
還沒長大的女孩,是根本理解不了其中的含義的。她正琢磨著,遠處傳來自行車的車鈴聲。感覺自己在窺探秘密的霍長云,趕緊把紙張夾在自己的作業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