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師在我們離開后,獨自一人坐在屋內的凳子上,其實她也想把這兩學生留下吃飯,但是這個家里只有她一人,她怕到時候幾人相對無言,怪尷尬的同時不知該說些什么,如此還不如不顧這件事。
而且她也并不覺得她有能力或者說可以做出讓學生滿意讓他們可口的飯菜,和他們家人做的相比,她已有自知之明。
她就這般急匆匆把學生從她家里請回去了,沒有提出吃飯,而只是表示愿意接送他們回去,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暗自討論她,議論她怎么連頓飯不請他們吃。
或許他們會如此想,可是她實在沒有辦法留下他們,他們到底如何想她,她也無力改變。她從內心相信說服自己,這兩孩子是不會像她一樣想那么多的。
作為這個鄉里的老師她不是唯一的一個,但卻是最年輕的一個女老師,誰能說她不讓人敬佩。
光年紀來說足以將這所學校的老師拉在后頭一大截,若是不考慮教學效率的話。可是當考慮到學校里大家的教學成績,似乎又相當不錯,讓人不由懷疑,難道這個女老師不僅年輕而且還不是一個簡單花架子,也是有點斤兩的。
只是他們這些比她年紀還要大看似能力更強的老師看花眼了,常年處于他們這個階段早已習慣以自己的經驗簡單判斷老師的能力強弱,只要比他們晚來的,比他們年輕的,不用多說,難道事實不是不擺在眼前,任誰看到老師這副模樣,誰會起疑。
大家都不由產生一個默契,這個新來的老師絕對比不上他們,新人絕對要好好做人,不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怎么能夠比得上他們這些在學校多年的老師呢?
可能是因為老師年輕,說話好聽的同時本身的樣貌脾氣頗合我們心意,我們成績俱佳,這反而讓學校那些老師為之一驚,只能俺嘆小覷天下英雄,人不可相貌,豈不聞淺灘有臥龍。
自此后一場又一場的試卷考試充分將老師的含金量凸現出來,老師們也就收起那套對她的不屑以及看不起,那副以過來人的角度教你這樣的話說終于失靈,他們都開始對她客客氣氣,和其他人一樣,她也順利融入到了這個小集體。
起初何老師也不是信心十足,她明白自己的不足也就像是那群經驗豐富的老師們想的一樣,不光他們,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年輕資歷淺,來到這所學校該趴著就趴著。
在父母的言傳身教下,她努力學習終于當上教師,和父母不同的是,她選擇回到鄉里(殘酷的事實是,她還不上她的父母,她的能力決定鄉下才是她大展拳腳的地方),為鄉里的教育事業獻上自己的一份力。
盡管是這片熟悉的她從小長大的地方,但她仍然緊張,不僅是對這群比她要小上好幾歲的學生,比她要大好幾歲的老師,有些還是曾經教過她的,如此她可以稱呼老師的前輩,這樣一副場景也對她的心理素質有著一定的要求。
不僅是教書育人,還包括與同事友好相處,如何交際。懷著忐忑不安的心來到熟悉的教室,她仿佛看到曾經的自己在這里念書的模樣,只是地方教室已經改變,古人不再,如今她是站在講臺上的老師,而座下的是她的學生。
她為自己加油打氣,看著課堂下方這群活潑好動精神滿滿的學生她緊張,看著坐在最后一排美其名曰要觀察一下她教學方式是否存在瑕疵,實則不懷好意的老師們她也不由緊張,在這個講臺上,她要面臨老師和學生共同的鑒定。
她只能依靠自己,做老師她要從這里出發,從現在開始給這群她帶領的第一任學生們開始,讓他們接受她,讓他們明白,她也是有實力,她也需要那些老師一般的尊重和驕傲。
前一晚反復準備的開頭詞,緊急措施及表情控制管理她牢記在心,哪怕無人提醒無人看著,哪怕閉上眼也能脫口而出,既如此又有什么好怕,只不過是些不相關的人,和一些需要自己說服的觀眾而已。
她默認他們并不存在的同時將背稿脫口而出,可是要只將他們當成木頭人一樣看待也是不行,她只能再次放松那點事不關己看陌生人的態度看向他們,只有注意到他們臉上的一舉一動,她才能領會到孩子到底對她的教學是否疑問,才是一個合格老師的風范。
一場驚心動魄的初次教學,一次大汗淋漓的鑒定考試,幸運的是,她得到老師和學生們的廣泛認同,或許是學生們出于對新來老師的一份尊重感染到了底下的老師,他們也別無二話,只是說不定正計劃著下一次的考驗,而她并不知曉。
順利通關見老師學生對她都沒什么異見,講課期間也無學生搗亂,她心想看來這個班級還是挺好帶的,終于放松下來的她,將這份心思一直延續下來。
她尊重學生的看法,就像和課堂一樣,溫聲細語的,點人回答問題的同時,見學生不會的亦不會打罵他們,與其他老師相比,這是她唯一讓他們新奇的一點。
教學上水平如何他們不管,只要老師肯體諒肯不加追責他們這樣的老師可以說在那個時代打著燈火都找不到幾個,如此怎能不珍惜。
學生對老師的這份心思這份尊重在他們對老師的教育做出反應的同時,老師也感受到了,她因此更加的嚴格要求自己,不求能夠讓班上各位同學都滿意抓不到一點錯處,只求能夠盡自己最大的一份力。
一直以來她都是以這種,盡力做到最好的方式,多關懷學生們不打罵適當程度提醒他們的方式來帶領一級又一級的學生,幸運之神或許被她的努力和心態所感動,一個認真負責的老師,一位對學生好為學生多加考慮的老師總是稀少而應受眷顧的。
每次她帶領的年級成績都不錯,哪怕有幾屆的學生成績沒有位列前茅也從未有過倒數全校批評的份上,她以這種方式無往不利,到了今天,也記不清帶過多少屆學生。
在她的印象里隱約起碼有過五屆以上了,如今她已經不像原來的她會再次出現汗水沾濕衣服的地步,時間確實一件加速器,催人變老也催人成熟,幼稚低端仿佛成為過去,但是誰又知他們是麻木還是忘記了呢?
在今年帶領的一屆學生也和以往的學生沒有兩樣,都是那副活潑好動,你追我打的樣子,也和以往一樣大家都尊敬她,她以原來的方式自己獨特的方式加以教育。
但事實總不會一直一帆風順,在過去也發生過讓她措手不及的事。坐在高凳上,她一手托腮,一手托著裝滿水的杯子淺引。
今年她教的這群學生更為乖巧,但是惹事也是無聲無息,光學生家長踹門討債這件事就著實出乎她的意料。
那一刻無人知曉她是多么地緊張不安,那一刻她仿佛回到過去的日子,回到過去她第一次在學生和老師們的共同關注下。
往來無小事,家長到校也是一件足以轟動全校的大事,她又要開始拿起她的堅強拿起她面對生死危機的勇敢處理好這件事,前頭到尾了結事情后,又在陳奇父親的霸道指揮要求離開后,她終于可以說上話,做回主了。
那時她想明白了,原來她的權利只是對于這群學校里年紀尚輕不會反抗她的學生而言,而學生們的家長又是因為什么理由才尊敬敬畏她,只是因為他們孩子在自己手下,他們因為孩子有了不可能的聯系,有了他們的委曲求全。
可是離開學校,學生和老師的關系不再是原本的樣子,又有誰會記得了,往事如風多少人與事都消散在記憶里。
她明白這樣的家長不是個例,以前未曾遇到只是幸運女神的眷顧,不可能自己永遠幸運,總會見到世上不堪的一幕,哪怕是以最讓她意料不到的方式降臨。
習慣了,也就不會再這么大驚小怪,同時也意味著她成為一個優秀的教師,可是當她習慣了這些各種小事,是否她還會溫和親切的教育學生,她是否還會懷有同樣的心思對學生,這是一個困擾她的難題,或許不是現在才有,早在以前在過去,她就親身體驗過這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