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一下，這是瑟爾·流火，一名角蜥部落的武士，”羅杰用英文說道。

鄧肯深呼一口氣，他放下了手，“西南角蜥部落，酋長贊多·流火，我和卡倫見過他，瑟爾是他的小兒子，你怎么會認……”

話還沒說完，接二連三的引爆從四面八方響徹，雨點般的炸響頃刻掩蓋了鄧肯的話語。

頭頂的“巖石”不停地顫抖，且每秒都往下壓一分，兩人的鼻尖碰到粗糙的皮膚，尤其是鄧肯的大肚腩，給壓得凹陷下去。

“再來！就這點威力，比不上我們部落的箭術！”瑟爾極為不屑，大大咧咧地罵出了聲。

羅杰瞇起眼，側頭看向旁邊的砂地，便發現有三名戰士，分別摳住三只角蜥的腹部靠近過來。這一幕像是特技演員吸附了汽車底盤。

艾蓮在一名戰士的掩護下，被托著送到了羅杰的身旁。

卻沒有查打和塔薩克的身體，想必是被安置在了不遠處，他們此時成了戰爭中的累贅。

部落的人絕不會拋下同伴，哪怕已死，羅杰現在很清楚，角蜥部落這樣做，絕對是豁出了性命，愿意執行自己的計劃。

等到三只蜥蜴與瑟爾緊貼在一起時，三個年輕戰士已經摸出了弓箭，等待耳邊的彈雨停止下落。

而遠在半空的吊艙內，商會打手拖出了炸藥箱，點燃炸藥的引線，根本沒有空檔，看也不看，便往艙門外扔下一枚枚炸藥。

奧布萊恩牢牢扶好了安全杠桿，他已經瞧見了地下的異常，炸彈剛在大地上引爆，兩個目標忽地就被砂地掩埋，瞬間消失了一般。

或許是兩個半，半個是變了動物的莉莉婭。奧布萊恩不是瞎子，他已經看到了羅杰和主教之女聯合救下印第安事務官的一幕，明白了他們已經撮合在了一起。

這等于同時得罪了神圣教會和聯邦軍隊。奧布萊恩表情閃過一抹怨毒，對迭戈的這些瘋狂舉動極為不滿，這只禿頭臭鳥已經不把商會的未來當一回事了。

此時，只有迭戈放聲大笑，他盤懸在飛艇的氣囊附近，命令打手接著往下扔炸彈，直到扔完為止。

便在炸彈扔的只剩最后半箱時，其中一名打手發覺了奇怪的變化。

“怎么越扔，這些炸彈的聲音越大？”

他咬牙，再次從箱中握著一枚炸彈，引線在艙板上的燧石引火器上點燃，引火器甚至還有麻葉的碎屑——他們大早上才和主子奧布萊恩吸麻作樂，沒想到現在是這副光景。

打手剛拋出這枚炸彈，結果落在了一塊驟然拉近的巖石上，他趕緊眨巴眼睛，看到這塊巖石搖顫不止，竟然抖落了細碎的砂土，露出一雙斗大的黑色眼膜。

轟！

巖石的頭頂炸開鐵殼炸藥，一枚鐵片旋轉著飛行，噗的一聲，插入了他的脖頸。

“救……救我，”打手捂著噴出血的脖子，向一旁躲在艙門內的主子伸出手，“這兒，這兒怎的突然長出一座山。”

他的生命飛快消逝，沒幾秒便側頭一歪，倒在了奧布萊恩的膝蓋上。

在另一邊飛行的迭戈，見狀馬上飛進了吊艙，抓住甲板的邊緣，定睛一瞥。

只見一只涌現古怪笑意的蜥蜴，已然架在了吊艙下方的三米處。迭戈從這只腦袋往下數，三只蜥蜴腳踩著頸背，宛如發牌師的立牌，居然相互疊加了起來！

“你這只臭鳥，今天便是你的死期。”這塊架在最高空的“巖石”，傳來一聲鏗鏘有力的聲響，“還有你們四個白人，都來做塔薩克靈界之路的獵物吧！”

流火酋長冷笑，只見他的背后蕩開了鱗片，背部尖刺攀附上來一雙雙手，抓握著三只長弓，頃刻拉滿了弓弦。

“放！”

三支弓箭瞬間飛射而來，然而只有一支射中了艙門，釘在舷板。

“還愣著干什么？”迭戈鳥頭啄著奧布萊恩他們的手，怒吼道，“拿槍開火，拿步槍！”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從掛架上取過了步槍；操縱飛艇的機械師也在迭戈的指揮下開始全速起飛，在鍋爐上加大了閥門。

然而，訓練有素的戰士們佯攻是真，他們取過箭袋的箭矢，在接近二十米的高度張弓射箭，往死了瞄準艙門內的人影，令奧布萊恩他們連連躲開射擊，騰不出手扣動扳機，以免自己成了刺猬。

酋長趁這個時機，碩大的眼膜從黑色變成了血色，兩條炙熱的血箭猛然向上射擊，卻不是瞄準了吊艙，而是瞄準了棉布制成的氣囊。

這一下便命中了氣囊，使其燒出一道道裂縫，內里跳動的氫氣霎時間燃燒起來，由點到面，短短三秒轟爆了氣囊，炸出了無數道氣口。

猶如泄了氣的氣球，在機械師絕望的神情下，飛艇開始一頭墜入大地。兀鷲見此，沖入駕駛艙，竟然變回了人形，一把推開機械師，緊接著全力向上扳動升降舵，往后一腳又一腳爆踹鍋爐，固定鍋爐的釘子都被彈飛了，使其噴口對準了側后方的棉布，充當了反沖力的作用，讓吊艙墜落的幅度保持水平。

他拉過機械師，讓他死命拉杠桿。隨后變成兀鷲，飛到汽艇尾部，看見螺旋槳還在旋轉。

他表情發狠，從吊艙抓過了一名打手的尸體，將他丟到了旋轉的槳葉中間，這一下崩飛無數血塊和斷裂的人骨，生生卡死了螺旋槳，輸出動力的鏈條和皮帶發出不堪重負的崩裂聲。

直到這個時候，飛艇下墜的速度才驟然放緩，像是一疊紙飛機飄在了地下。

但著火的棉布絲毫不給人喘息的間隙，它馬上便要飄下來，連同燒出碳灰的木支架，一起將吊艙和引擎掩埋下去。

羅杰哪能放過好時機？他注視吊艙連滾帶爬跑出來奧布萊恩一伙人，迭戈已經趁機從另一邊沖了出來。

于是，他讓莉莉婭護著艾蓮，根本沒管胖子的狀況，爬出了瑟爾的底端，檢查骨折的四肢已然恢復如初，便火速沖到了五十米開外的墜機地點。

背后的四只角蜥疊疊樂，還在等著戰士們小心翼翼地順著背部尖刺回到地面。然而羅杰等不及了，他要趁人病，要人命。

他首先沖到攔在最先反應過來的打手面前，看見這個打手已經舉起了手槍瞄準自己。

砰！打手剛剛扣動扳機，忽然看見如火車一樣撞過來的少年消失在了準心，打手感到一陣狂風撲來，一把骨刃從下到上，斜斜刺入了他的下顎。

“找死！”羅杰狠狠一笑，反手猛地下壓，將骨刃從他下巴抽了出來，帶起了大片血雨，顱骨碎片崩飛到了半空。

他另一手毫不停歇，拎起這具新鮮出爐的尸體，把他當成了一具肉盾，一步一步往前推。

奧布萊恩和剩下最后一名打手，都舉起了柯爾特陸軍手槍，將十二發鉛彈宣泄出來，一下一下射在同伴的尸體上。

漫天黑火藥的硝煙幾乎埋沒了眼前的景象，羅杰聽到這十二發子彈打完，便丟下了這具尸體，發現迎面送來一記直拳，朝他的面門招呼上去。

這一記直拳，就像慢動作，羅杰頭一歪，直接躲了過去。

他肩膀往上頂，將打手擦肩而過的胳膊抓住，全力一捏，瞬間炸起了骨裂的聲響。

慘叫聲沖上了云霄，打手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羅杰便欺身而上，將帶血的骨刃插入了他的胸膛。

接連兩條活生生的性命，在奧布萊恩的眼皮子底下，如野狗一般慘死。

血，猩紅的血，流遍了羅杰握著骨刃的手，噴灑在了他的面龐上，將他染成一個血人。

噗嗤，奧布萊恩的腿抖得厲害，一股尿騷味兒，順著他黑色的褲管傳來，羅杰眉毛一皺，卻忽然收住了前撲的動作，站在了奧布萊恩的面前。

他目光隨意一掃奧布萊恩身后的火光，發現迭戈不見了蹤影，于是他笑了笑，拍打自己的后腦勺。

“我有很多錢，我爹是奧斯汀三大商會之一的老板，求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羅杰古怪地盯著他腦袋看，問了一個問題。

“之前有沒有一只鳥在你腦袋上拉屎？”

奧布萊恩楞了楞，回答道：“我之前在河邊游完泳，確實是……有只鳥……拉了一坨白色的糞便。”

“閣下！”羅杰的語氣顫抖，試圖不讓什么東西從腦子里出來，“這讓我很膈應啊！”

‘桀桀桀桀，看你嚇得都喊出來了。’

一只黑手從羅杰腦后鉆了出來，并一下抓住了奧布萊恩的頭頂，然后五指一握，一團藍色云便被抽了出來。

奧布萊恩的瞳孔渙散，他的身體轉瞬成了空殼，跪在了原地動也不動。

藍色云似乎想從黑手的指縫掙脫，但黑手猶如粘上了強力膠水，無論團云怎么使勁，依然逃脫不了被吞掉的命運。

黑手就這么抓著云縮回了后腦，令羅杰一個激靈，一瞬的冷意差點凍僵了他。

他向周圍的三具尸體看了看，只看見一把小巧的夏普斯步槍被奧布萊恩斜跨在背后。還有三把柯爾特手槍丟在了地下的砂土里。

他不客氣，翻動尸體把步槍跨在手里，然后接連撿起了三把銀光閃閃的手槍。

“子彈，不對，這好像是紙殼彈發射的，”羅杰對落后的火器一竅不通，但不妨礙他前世的本職工作，訓練和接觸過不少槍支彈藥。所以努力翻著尸體，終于在最開始那名打手的身上，拿到了一副小牛皮袋，里面分層裝了火帽和紙殼彈，以及大概四十枚鉛彈。

他將小牛皮袋背在身上，兩手堆摞了四把火器，站起來，一眼看到了圍在他周圍五米處的酋長等人。

四只角蜥，三名戰士，艾蓮，莉莉婭，鄧肯，以及被抱過來橫躺在地下的“未來之星”，和塔薩克的遺體。

“你們受傷了嗎？”羅杰一眼掃了過去，發現三名戰士看向自己的目光，帶著濃濃的敬畏，而本該因為短暫的勝利而歡喜的流火，待看到那只黑手吞噬了靈魂后，也保持了緘默。

“只有瑟爾受了點輕傷，”艾蓮打破了沉默，“他的背經過多次轟炸，需要我用草藥涂抹，但是瑟爾不愿我碰他。”

“這點皮外傷，算得了什么？”瑟爾這只場內最大的蜥蜴勉強笑道。

羅杰搖搖頭，上前將手槍放在酋長面前的地下，說道：“還有最后一個獵物，我需要去追趕，否則以后將面臨無窮無盡的報復。”

“可是他飛走了，”酋長遲疑道，“我們根本追不上他。”

羅杰說道：“他多次變幻人形，他再厲害，精神力也需要一個補充恢復的過程，所以，他跑不了多遠的。”

他說完，手里握著夏普斯步槍的槍托，走到金發少女的面前，說道：“還記得你跟我說過魯佩爾白背兀鷲的厲害。”

莉莉婭一看到他這真摯的眼神，就知道沒好事了。

“我說了什么？”

“世界上飛得最高的鳥，能飛三萬英尺。”羅杰回憶了一下，說道。

莉莉婭越聽，越是心驚，對接下來羅杰的行動表示不可理喻。

……

她如果給十八年以來，遭遇的人與事打分，那么，一定會將“最不要命的瘋子”頭銜，毫無懸念地頒發給羅杰·夸納。

此刻，當她的羽翼切割三萬英尺（9144米）高空的稀薄氣流時，荒野在她的藍寶石色的瞳孔內攤開成了一幅畫卷。

這里似乎進入了無風領域，而這一幅畫卷，卻不是平的，是呈曲線向前延伸，卷邊似乎在盡頭掉了下來。

“神圣教會有沒有教你地理課？地球是圓的，還是平的？”

羅杰的臉覆蓋了一層冰霜，他向害怕得發抖的莉莉婭打趣道。

“你當我是文盲嗎？”莉莉婭哆嗦著嘴說道，她從不敢飛那么高，此刻無比后悔之前吹的大話，竟然被羅杰真的拿去實踐了，“地心說早就淘汰了，地球是圓的，太陽是神學廣義上的宇宙中心。”

羅杰侃侃而談，他這么做的目的是隨時確認莉莉婭還有意識，在接近萬米的高空，她一完蛋，自個兒也就完蛋了。

極目望去，羅杰甚至能看到一座小鎮錯落有致的建筑，雖然都是比螞蟻還小的黑點。

那是科林小鎮？羅杰再稍稍往小鎮的西邊一瞥，便看見幾個白色的營帳，建在了一處土丘外的平地上。

“我看到了劉易斯堡，”羅杰伸手指著遠方。

但莉莉婭跟著他指頭看去，全都是小黑點，根本看不清具體的物事。

“你看到了啥，和現在的目的有什么干系？”莉莉婭生氣地回應，“你不是要找迭戈的身影嗎？找到沒？”

羅杰瞬間握緊了步槍，他指著西北邊大地，說道：“現在降下來，瞧我看到了什么？”

羅杰感到自己急速下墜，莉莉婭根據他槍口指引的位置，隨時調整下降方向，她愣是沒看見迭戈化身的兀鷲在哪兒，怎么就給羅杰發現了呢？

直到無數云朵拍打而來，一片又一片，已經步入黃昏的大地，霞光萬丈，紅日的光線披在了她的羽毛上。

一群上百只綠頭鴨組成的鴨群，正齊齊撲打翅膀，向著西邊一條小溪飛去。

它們形成了陣列，頭鴨嘎嘎叫著，似乎在告示自己的族群，馬上要開始降落，準備去喝水啄蟲。

這一大家子卻沒想到，高空一個龐大的鳥影遮天蔽日，覆蓋了鴨群正中心的位置。

夏普斯步槍的槍口砰然起火，巨大的槍響震散了大片鳥禽。

羅杰看著掩藏其中的迭戈背部中彈，馬上叫道：“放！”

莉莉婭猶豫了，她不敢松開爪子。現在還是九百英尺的高空，她哪敢丟掉一個人？

羅杰氣笑了，使出了絕招，他抬手搔搔禿鷲的腹部，給她撓癢癢，令禿鷲情不自禁松開了爪。

他的周遭瞬間變得加速起來，瞅準了一個時機，短短幾秒便抱到了迭戈的翅膀上，并死死纏繞他沒有羽毛的光溜溜的粉脖子。

“我們又見面了，迭戈！”

“你這該死的臭蟲！”

迭戈不堪重負，迅速跌落下來，離地面很快不到十米的高度。

這時，一大群野牛正從遠處奔襲而來，通天的震響猶如大軍的戰鼓，每一下，都擊打在了迭戈的心間。

他最后再扇動了一次翅膀，無力地墜入地面，拖起一大片塵埃。

羅杰被摔得五臟六腑移了位置，然而他滿臉流露瘋狂之色，將背后一扯，取下了步槍皮帶，反手握著發熱的槍管，將槍托砸向鳥頭。

迭戈本來就受了傷，這一下要是砸實了，他就要以鳥頭骨折的詭異死法離開這個世界了。

白霧爆發，渾身淌血的人形迭戈本能抬起胳膊肘，和槍托撞在了一起。

轟！轟！轟！

野牛群瘋狂地踏來，二人就此扭打在一起，陷入了漫天的砂霧內。

部分野牛避開了二人，更多的野牛避之不及，拿牛角拱翻他們的胳膊，腰，和背部，將纏抱在一起的他們拋飛到半空，響起了煙花爆竹一般的骨裂聲。

羅杰發覺迭戈也在修復自身，但痊愈速度不如他快。

他發瘋了一般，瞬間張開五指，將尖銳的指甲戳入迭戈的胳肢窩。

這一下，他明顯感覺到指尖粘稠的毒素，通通灌入了迭戈的體內。

又一頭野牛撞了過來，壓折了羅杰的膝蓋內窩，他全身已不成人形，已經沒有力氣從迭戈身上起來了。

如此這般，持續了半分鐘之久。

直到最后一頭小小的牛犢落在了尾煙，它一步步經過已經癟了的兩具“尸體”。

它好奇地打量了兩眼，只見下半邊的人，整張臉變成了詭異的黑色，嘴角已經噴涌出了白沫。

而上半邊的人，趴在他身上，兩只血淋淋的腿骨刺出了皮肉，凹陷的太陽穴，眼珠子都隨著神經黏膜掉了出來。

很快，身后來了動靜，牛犢子嚇得撒腿就跑。

四只大蜥蜴，馱著所有的人，隨莉莉婭的飛行指引，片刻間便來到了二人死亡的現場。

艾蓮看到這一幕，尖叫了一聲，她熱淚盈眶，跳下蜥蜴背，跑到了二人的旁邊空地，見其死狀凄慘，眼白一翻，就要暈了過去。

好在莉莉婭已經變回了少女，扶住了艾蓮。

“為什么這么拼命？”莉莉婭壓低了聲線，捂起了嘴，她想干嘔。

所有蜥蜴都變回了人，此時此刻，危險全部解除，酋長看著殺死了仇人的少年，面色復雜，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安慰兩名少女。

只有一個胖子，竟然在諸人都不知所措之際，抽出一名戰士的匕首，在自己的手心劃了一道傷口，并送到了羅杰的嘴角上方。

胖子捏開羅杰的嘴，將血一滴一滴淌入他的口里。

當霞光逐漸暗淡下來，藍色月亮在遙遠的天空顯露真身，奇跡發生了。

羅杰的身軀抽搐起來，他的獠牙刷的一聲探出，干癟的背部鼓脹起來。鄧肯見此，還把他刺出的大腿骨，與兩條小腿重新結合在一起。

新生的血絲如蛛網織布一般，覆蓋到了全身的傷口，羅杰就這么一只手撐住了地面，瞬間坐了起來。

他緩緩呼吸著，將垂下去的左眼珠子給摁回了眼眶。

他還伸入了大腿外側的褲管，摸著什么，嘴角掛起了一個弧度，摸出了一把黑曜石箭矢。

“我說過，要用你的箭，送他徹底歸西。”

在場所有人都傻眼了，都看著羅杰徒手握著箭，一下釘入了迭戈的腦門。

迭戈的眼珠子，本來還在詭異地盯梢這里的情況，他就差最后一口氣，根本沒死絕。

直到黑曜石的箭尖攪碎了腦漿……

迭戈，這名成名已久的格蘭德河獵人，徹底咽了氣，死的不能再死。

羅杰搖搖欲墜，他站了起來，輕拍胖子的肩頭，并將視線一點點轉向在場的所有人。

“舉行一場葬禮吧，”他笑道，“給塔薩克的葬禮，雖然遲了點，但是有這么多人陪他上路，他不會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