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遠的航天服頭盔映出環形山的詭異輪廓。當他調整偏振鏡時，那些本應靜止的陰影突然蠕動起來，如同被二維化的巨獸在巖壁上掙扎。

“注意十點鐘方向?！岸矸筋I隊伊萬諾維奇的呼吸聲在通訊頻道沙沙作響，“熱成像顯示有金屬結構體?！?

嫦娥七號著陸器噴出的月塵還未落定，十二道探照燈光已刺破永恒黑暗。林修遠看到二十米外的月壤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由克萊因瓶拓撲結構構成的建筑群。那些扭曲的銀色管道既存在于三維空間，又同時貫穿七維到九維的超空間。

“上帝啊...“法國量子物理學家艾米麗的聲音在顫抖，“這是標準模型預言的卡拉比-丘流形實體化建筑?！?

林修遠握緊地質錘，錘柄的震動感應器突然瘋狂報警。在他們腳下三百米處，某個相當于珠穆朗瑪峰質量的物體正在周期性脈動。當他跪地扒開月壤時，露出的黑色晶體表面浮現出楊振寧方程組的自相似分形。

伊萬諾維奇突然開槍。脈沖彈擦著艾米麗的頭盔飛過，將某個從建筑縫隙鉆出的黑影擊碎。眾人驚愕地看著那個生物——它像是由無數個莫比烏斯環編織成的蛇形生物，每個斷面都閃爍著不同維度的星空投影。

“中微子探測器顯示生命反應！“艾米麗調出全息面板，“數量...超過十萬？“

建筑群突然發出鯨歌般的低頻震動。林修遠發現自己的航天服正在溶解，裸露的皮膚卻沒有感到寒冷——月球背面的真空環境不知何時充滿了惰性中微子氣體。某個由暗物質構成的界面在他眼前展開，顯示出三種文明的語言交替滾動：

【地球紀年公元前198，327年-初代觀測者文明滅絕】

【地球紀年公元前3，821年-第二代播種者文明滅絕】

【當前紀元-第三代實驗體文明存續中】

“這不是外星遺跡。“林修遠觸碰界面，二十萬年前的全息錄像突然激活，“是我們自己。“

影像中，穿著生物鎧甲的人類正在月球建造巨型加速器。當某個白發科學家啟動設備時，林修遠看到了自己的臉——那個正在操作臺前輸入密碼的人，除了瞳孔里的雙螺旋光紋，與他本人完全一致。

“我們犯了一個錯誤?！坝跋窭锏摹傲中捱h“突然看向鏡頭，仿佛穿透時空與他對視，“真空不空，量子漲落里藏著宇宙真正的統治者。它們以智慧文明的認知為食，每當某個種族突破十一維認知邊界......“

建筑群深處傳來晶體碎裂的脆響。伊萬諾維奇突然調轉槍口對準隊友，他的面罩下滲出黑色量子流體：“認知污染開始，立即清除所有三級以上物理學家！“

艾米麗的頭顱在脈沖彈中炸成冰晶。林修遠撲向最近的建筑縫隙，發現內部墻壁上鐫刻著人類完整的進化史——從南方古猿到量子改造人，每個階段都標注著精確到秒的時間戳。

“這不是預言！“他在閃避中嘶吼，“是實驗記錄！我們是被設計的觀測樣本！“

伊萬諾維奇的軀體突然膨脹成克蘇魯般的怪物，十二維觸須穿透空間直接纏繞住林修遠的咽喉。瀕死瞬間，林修遠看到建筑核心區的黑色晶體正在顯形——那是用十億個冷凍人頭構建的量子計算機，每張臉都是他自己。

“歡迎回家，第9314號迭代體。“計算機發出楊振寧的聲音，”請上傳你的意識完成人類文明最終試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