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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前塵憶夢·紙傘渡魂

  • 哪吒之魔童偵探
  • 推雨
  • 4266字
  • 2025-03-01 05:42:31

哪吒從地脈裂縫鉆出時,長安西市的瓦當正往下滴血。青石板縫里嵌著指甲蓋大小的銅符,每道符上都刻著混天綾紋樣——那是昨夜雷部追繳香火利錢時,百姓奔逃間踩碎的質押契。

“客官要買消息還是賣命?“穿百衲衣的卦婆攔住去路,枯手指向空中懸浮的鎏金牌匾:問卜生死一吊錢,典當輪回半碗血。她腰間掛著的五色香囊突然裂開,鉆出只三眼蟾蜍,舌頭上卷著青銅箔片——赫然是李靖向雷部借貸的押票復本。

哪吒甩出混天綾纏住蟾蜍,那畜生卻自爆成團青霧。霧氣里浮現出鹿童與鶴童的身影,兩人正在昆侖鏡前擺弄北斗狀的法器。鏡面映出陳塘關外的亂葬崗,無數游魂正被吸進刻著“五方香火“的青銅鼎。

“那是太乙師伯的煉丹爐!“哪吒瞳孔驟縮。爐壁上的饕餮紋竟在蠕動,每吞噬百個游魂便吐出一枚朱紅丹丸。鹿童用玉笏接住丹丸拋向虛空,丹丸立刻化作帶翅銅錢,朝著三十三座天宮飛去。

卦婆的尖笑刺破迷霧:“五方香火符可是硬通貨,比你那娘親的質押契值錢多了...“話音未落,她突然被道金光劈成兩半。鶴童的翎羽劍釘在卦攤上,劍柄綴著的銅鈴響徹街巷:“私販香火符者,誅三魂!“

哪吒翻身滾進染坊,靛青染缸里泡著的卻不是布料,而是成捆的生死簿殘頁。血羅剎的紅傘掠過屋檐,傘尖挑起張浸透的紙頁:“瞧瞧這個。“上面記載著西海龍宮用降雨權質押,換購了三千枚五方香火符。

“他們在用天災炒香火!“哪吒攥碎紙頁。昨日還晴朗的天空突然陰云密布,雨滴里裹著細小的青銅符咒——那是龍族在向人間預售降雨量,每滴雨水都標注著香火兌換比例。

染坊地窖傳來打鐵聲。七個獨眼匠人正在鑄造刻滿星圖的青銅鼎,鼎內沸騰的銅水里沉浮著哭嚎的魂魄。“孟婆湯抵押契要現鑄現賣...“匠頭舉起淬火鉗,夾住個掙扎的怨靈按進鼎耳,“七情六欲越烈的魂魄,煉出的湯契越值錢!“

血羅剎突然甩出白骨傘,擊碎正在成型的鼎耳。未凝固的銅汁噴濺到墻上,顯出幅駭人畫面:十八層地獄的油鍋被改造成湯池,牛頭馬面用鐵勺舀起亡魂記憶,倒進貼滿“甲等湯契“標簽的陶罐。

“難怪孟婆要擴充分店。“哪吒的混天綾絞斷匠頭右臂,卻發現是青銅傀儡。傀儡腹腔里掉出捆黃符,每張都畫著不同死法的魂魄——上吊鬼值三錢香火,溺死鬼值五錢,餓殍最賤只能兌半枚銅符。

地面突然塌陷。哪吒墜入個巨大的青銅算盤陣,每顆算珠都是旋轉的魂魄。鐵算仙坐在天璣位撥弄星軌:“小友可知何為香火符溢價?“他彈指震碎顆算珠,里面爆出東海疫病蔓延的影像,“鹿童昨日剛放瘟鬼入陳塘關...“

虛空中浮現香火符市價走勢圖,陳塘關疫情越重,符價漲得越兇。哪吒看到李靖的玲瓏塔正懸在算盤上方,塔底不斷滴落香火銅錢——那些錢幣沾著陳塘百姓咳出的血痰。

“你們用我爹的塔做質押!“混天綾化作火龍撲向鐵算仙,卻被他用孟婆湯契擋住。湯契里封印的亡魂記憶突然涌入哪吒識海——三百個母親為病兒試藥的畫面,正在煉成新的香火符原料。

血羅剎的傘陣劈開算盤結界:“快走!他們在用你的怒火養符!“哪吒被拽離前最后瞥見,自己震飛的青銅碎屑被鶴童收進葫蘆,頃刻煉成刻有“戰禍“字樣的香火符。

雨停了。長安西市地面殘留的銅符開始發芽,長出寫滿質押條款的青銅樹。樹梢掛著李靖的玲瓏塔投影,樹根纏繞著陳塘關病童的腳踝。賣炊餅的老漢掰下塊樹皮,上面浮現出可兌換三日陽壽的符紋。

忘川河的水是冷的,冷得連魂魄都要打顫。

陳硯踩著岸邊濕滑的青石,深一腳淺一腳地追。腐臭的淤泥漫過布鞋,在他月白長衫下擺暈開大片污漬,像極了那年梅雨季,柳娘替他補衣時失手打翻的墨硯。

“柳娘——!”

嘶啞的呼喚驚起河面幾點幽綠鬼火。三十丈外,那道素白身影頓了頓,紙傘微微傾側,露出半截玉雕似的下頜。

陳硯踉蹌撲過去,卻被傘緣青光彈開。掌心按在尖銳的碎石上,滲出的血珠滾落河面,竟凝成冰晶。

“郎君何必。”傘下傳來輕嘆,吳語溫軟如初,卻裹著忘川特有的空寂回響,“你看這河……”

紙傘輕旋,萬千磷火隨之一蕩。陳硯這才看清,柳娘赤足踏著的根本不是河水——密密麻麻的魂魄在漆黑粘液中沉浮,每張扭曲的臉孔都連著細若蛛絲的金線,金線另一端沒入云端巨鼎,鼎身“因果”二字正淌下濃稠的血漿。

“地脈鼎噬魂,妾身出不去的。”柳娘抬起腳踝,陳硯瞳孔驟縮。那截曾系著紅繩鈴鐺的纖足,如今纏著暗金鎖鏈,鏈上倒刺隨著她說話聲緩緩蠕動,每一次顫動都帶出汩汩黑血,滴在河面便化作猙獰鬼手。

陳硯突然抓住鎖鏈。

“你做什么!”柳娘驚呼,紙傘險些脫手。

掌心皮肉被灼得滋滋作響,陳硯卻笑了:“你看,我能碰到。”他拽著鎖鏈往胸口按,任黑血在衣襟綻開毒花,“既然鎖鏈能傷我,說明凡人亦可破此……”

“啪!”

紙傘重重敲在他腕間。陳硯抬頭,正對上柳娘含淚的怒容。傘面題著他當年寫的詩,墨跡被血浸得發褐:「愿化青萍隨流水,不教孤魂泣夜風」。

“十年前你撕了功名榜,如今還要賠上性命?”柳娘指尖撫過陳硯新添的白發,聲音突然輕得像要散在風里,“當年若不是為救我,你早該中舉入閣,何至于……”

河面忽起狂濤。

鎖鏈發出刺耳錚鳴,柳娘身形一晃,傘面瞬間爬滿龜裂。陳硯伸手去扶,卻穿透了她半透明的身子——就像過去十年間每一次試圖擁抱那樣。

“戌時三刻,鼎要進食了。”柳娘望向云層中緩緩轉動的巨鼎,突然將紙傘塞進陳硯懷中,“快走!帶著這把傘,它能掩你生人氣息……”

話音未落,鎖鏈暴起將她拽向虛空。陳硯瘋了一般去抓,只扯下半幅素紗。紗巾上的彼岸花香還未散盡,河面已不見伊人蹤影,唯余血雨中飄來殘破的吟唱:

“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

陳硯攥緊傘柄。傘骨突刺扎入掌心,在舊疤上又刻新傷——十年前他強開鬼門留下的“囚”字,此刻正滲出幽幽青光。

遠處傳來天兵喝令,他卻仰頭笑了。

笑紋里淌下的不知是雨是淚,滴在詩行末尾,竟將“孤魂泣夜風”的“泣”字暈成了“破”字。

陳硯倒在忘川河畔的亂石堆里,紙傘斜倚肩頭。傘面殘留的彼岸花香混著血腥氣往鼻子里鉆,恍惚間竟像是回到了江南梅雨時節。

“郎君,你聽這雨聲……”

柳娘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驚得他猛然睜眼。指尖觸到的卻不是陰冷青石,而是老宅書房微潮的宣紙——神識竟溯著傘上殘魂,跌進了十年前的清明雨幕。

雕花窗外,柳娘正抱著鄰家落水的阿寶輕哼小調。她蔥白手指撫過孩子蒼白的臉,哼的卻是陳硯昨夜新填的詞:“蓮葉田田舟自橫,不載功名載月明……”

“當心著涼。”陳硯取下外衫要給她披上,卻見柳娘突然蹙眉。

懷中的阿寶劇烈抽搐起來,唇角溢出黑水。

“是水鬼索替身!”柳娘猛地推開陳硯,自己卻被阿寶拽住手腕。孩子瞳孔翻成慘白,喉間發出老嫗的嘶笑:“好個細皮嫩肉的小娘子……”

陳硯抄起硯臺要砸,柳娘卻對他搖頭。

他永遠記得那個笑。

柳娘簪頭的玉蘭沾了雨,顫巍巍綻在她鬢邊。她低頭吻了吻阿寶的額頭,哼唱突然轉成鎮魂調:“黃泉路冷,婆婆且慢行——”

陳硯的硯臺砸碎了青磚。

柳娘抱著阿寶縱身躍入荷塘的剎那,他分明看見她唇形在說:“護好我們的詩。”

神識畫面陡然扭曲。

再清晰時,已是地府森羅殿。陳硯跪在判官案前,手中攥著浸血的《青玉案》詞稿——那是柳娘落水時死死護在懷中的。

“此女陽壽未盡卻橫死,按律需入地脈鼎補因果。”判官朱筆一點,陳硯懷中的詞稿突然自燃。焦灰里浮出柳娘的虛影,腳踝已然纏上暗金鎖鏈。

“不可!”陳硯撲上去抓那鎖鏈,掌心頓時皮開肉綻。鬼差嗤笑:“一介凡人,也敢碰天道枷鎖?”

他低頭看手,血痕竟在掌心烙成“囚”字。

驚雷炸響神識海。

陳硯在忘川河畔驚醒,渾身被冷汗浸透。掌心舊疤灼如炭火,卻不及心頭絞痛半分。他哆嗦著摸向懷中,掏出的不是詞稿,而是半截焦木——當年親手為柳娘刻的墓碑殘片。

“性善魂潔……”他摩挲著碑文,突然發狠似的咬破手指。血珠滴在焦木上,竟燃起幽藍火焰。

火光中浮現柳娘如今的形貌:素白衣裙染滿忘川黑血,鎖鏈刺入的傷口綻著腐肉,唯有哼唱鎮魂調時的神情,與當年躍入荷塘那刻一般無二。

“等我。”陳硯碾滅火焰,搖搖晃晃起身。

忘川河突然掀起巨浪,浪尖托著個渾身潰爛的水鬼,正是當年拖柳娘替死的阿寶婆婆。

“書生……”水鬼咧開淌蛆的嘴,“老身給你指條明路——”

話未說完,陳硯的焦木碑已貫穿她咽喉。

“你不配提她。”

他踩碎水鬼化作的泡沫,朝著黑市方向走去。血腳印里開出的彼岸花,比忘川兩岸的還要艷上三分。

黑市最深處的祭壇,像一具被剖開的巨獸骸骨。

陳硯踩著肋骨狀的階梯向下,腐肉般的苔蘚在靴底發出黏膩聲響。掌心“囚”字疤隨著靠近祭壇核心愈發明亮,仿佛有把鈍刀在骨縫間來回刮擦。

“求人辦事,得跪著。”

戲謔的女聲從頭頂傳來。陳硯抬頭,正對上一雙踩著白骨高跟鞋的赤足——血羅剎倒懸在穹頂,紅傘如血蓮綻放,傘骨末端垂下的銀鈴叮當作響。

她翻身落地時帶起一陣腥風。陳硯的布衣下擺瞬間結滿冰碴,卻仍挺直脊背:“請斬地脈鼎鎖鏈。”

“喲,酸書生還挺硬氣。”血羅剎指尖劃過他頸側,鮮紅蔻丹在喉結處停住,“拿什么換?”

陳硯解開衣襟。

蒼白的胸膛上,十年前強開鬼門留下的灼痕蜿蜒如蜈蚣。他并指為刀刺入心口,挖出的心頭血竟泛著青光——那是十年間誦讀《度人經》養出的文魄。

血珠懸浮在空中,凝成小小一方硯臺。血羅剎瞇起眼,紅傘忽然疾旋,傘面映出萬千幻象:柳娘在鼎中受刑,鎖鏈穿透琵琶骨吊起;鼎身其他凹槽里,擠滿面目模糊的魂魄,每個凹陷處都刻著“孝子”“貞婦”“義仆”……

“天庭就愛把好人煉成鼎料。”血羅剎嗤笑,傘尖挑起陳硯下巴,“你媳婦兒這種傻白甜,鼎里多得是。”

陳硯喉結滾動,咽下涌到嘴邊的血:“條件?”

紅傘倏地收攏,傘柄白骨刃抵住他心口:“我要你三魂七魄。一魂換鎖鏈松一刻,七魄換她自由三日——當然,魂飛魄散那種換法。”

祭壇突然死寂。壁燈里的幽藍鬼火竄高數尺,在血羅剎臉上投下猙獰陰影。

陳硯忽然笑了。

他握住白骨刃往心口又送半寸,刃尖刺破皮膚時,文魄青光竟灼得血羅剎松了手:“再加個添頭。留我一縷殘魂,陪她看場雪。”

血羅剎怔了怔,突然放聲大笑。笑聲震得祭壇頂部落下碎骨,其中一片擦過陳硯耳際,留下血痕。

“讀書人就是麻煩!”她猛地拽過陳硯手腕,蔻丹在他掌心“囚”字疤上重重一按,“記住,雪化之時,就是你魂飛之日。”

疤紋突然暴亮。陳硯看見自己的魂魄被抽成絲線,青色的纏上紅傘骨,白色的沒入祭壇地縫。地面浮現巨大陣圖,那些刻著“孝子”“貞婦”的鼎槽突然劇烈震顫。

壁燈毫無征兆地變作慘白。

血羅剎臉色驟變,紅傘猛地撐開:“天道的狗鼻子倒靈!”傘面騰起血霧的剎那,陳硯看見無數金色符文從燈焰中溢出,化作枷鎖纏向祭壇。

“交易達成——”血羅剎拽著他撞破祭壇側壁。陳硯最后回望時,瞥見自己那縷白色魂絲被金鎖絞碎,而青光文魄正順著傘骨爬向柳娘所在的鼎槽。

碎石暴雨般砸下時,他聽見血羅剎的嗤笑混在風里:“讀書的,你媳婦兒現在可是老娘的兵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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