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

林爻聲音嘶啞的嚇人。

女子的手指隨著戲臺上的戲子聲音，輕輕打著拍子。

“小郎君，我好痛啊。”

“織女”雙手顫抖著，卻因為紅繩的原因無法抬起。

林爻腦海中的記憶停滯于牛棚前的場景。

“這場戲好看嗎？”

女子輕聲開口，林爻腦海中的昏沉感與記憶消失不見。

他的眼中逐漸恢復(fù)了清明。

眼前的新娘消失不見，剛剛的所有事情，仿佛都是林爻的獨角戲。

“剛才，是怎么回事？”

林爻背對著女子，他清楚，剛剛經(jīng)歷的這些，都是女子的手筆。

“沒什么，只是想讓你看看自己的前生。”

青鋒落在女子的肩膀，后者卻未曾感受到那般淡淡喝了口茶水。

兩人之間形成了詭異的寂靜感。

“先坐下，看完這場戲。”

女子將茶杯放下。

林爻收起青鋒，臺上的戲曲，他已經(jīng)無心去聽。

腦海中的記憶讓他的心緒亂成一團。

如果那真的是自己的前生，那么織女的悲慘經(jīng)歷完全是由自己親手締造。

他眉頭緊皺，那段記憶，突如其來，仿佛一直隱藏在自己腦海深處。

“記憶的最后，織女手中的當(dāng)票與我見到的并不相同，用我的死換她與小青的生，是什么意思？還有，為何自己的尸身會出現(xiàn)在老黃牛的肚子里。”

無數(shù)的疑點在林爻腦海中盤旋。

他看向身旁女子，后者依舊全神貫注的看著臺上的獨角戲。

林爻剛想開口，卻聽到她說。

“安靜些，看完戲。”

林爻無法，只好繼續(xù)坐在那里，等待著戲曲落幕。

甕中新娘的傾訴此時已經(jīng)到了尾聲。

“可憐，我這郎君再世之時，已經(jīng)記不清奴家，罷了，罷了。”

她唱完這一句，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氣，腦袋搭在甕口，不再出聲。

“你覺得這場戲怎么樣？”

林爻沉默著，他本以為女子帶自己來看這場戲，只是為了勾起他腦海處的回憶。

但這場戲的最后一句話，讓他陷入沉思。

不記得？

剛剛林爻看到小青穿著嫁衣時，心中涌出的那種莫名的熟悉感讓他有些迷茫。

“認識一下，我叫蘇蘇。”

女子站在林爻身前。

蘇蘇？

林爻突然想起那張當(dāng)票上的落款。

“你是往生客棧的老板娘？”

“不錯。”

林爻愣愣的看著她。

“怎么？有些驚訝？”

蘇蘇輕笑一聲。

“這里是往生客棧？”

“不是。”

蘇蘇的話讓林爻心頭被澆了盆冷水。

“這里是封門古宅，我來這個地方，是為了找一些東西。”

“那司夢是怎么回事？”

“她是下一任往生客棧的主人。”

林爻坐在外院。思考著蘇蘇話語中的真實性。

“我所見的那些東西，是真的嗎？”

“是。”

蘇蘇嘆了口氣，將手伸到林爻胸口，將那卷黃牛皮抽出。

“這東西，倒是好久未曾見到了。”

“這到底是什么？”

林爻看著她手中的黃牛皮，從他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便拿到了這卷黃牛皮，但他一直不清楚，這東西到底什么來頭。

“我也不清楚，你是當(dāng)?shù)谝粋€通過往生道來到往生客棧的凡人，當(dāng)時你來到往生客棧時，手中便拿著這卷黃牛皮。”

林爻聽著蘇蘇的話，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你說第一次？你見過我?guī)状危俊?

蘇蘇輕聲一笑。

“從第一次開始到今日，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但是每一次，你典當(dāng)?shù)臇|西都一樣。”

“織女與小青的性命？”

蘇蘇有些詫異的點點頭。

“你怎么知道的？”

“記憶中，見到了一張當(dāng)票。”

蘇蘇沉默下來，打開了黃牛皮。

“這個世界的真相是什么？”

林爻突然開口。

蘇蘇將黃牛皮還給他。

“這個世界，被一種莫名的污穢浸染，神仙難逃，至于這世間的凡人。”

她輕笑一聲，聲音中有著些許的蒼涼與感嘆。

“他們，不過是污穢圈養(yǎng)的祭品罷了。”

林爻也沉默下來，他想過在這個世界中人族的地位低下，卻沒想到已經(jīng)變成了被圈養(yǎng)的羔羊。

“小青和織女與我，是什么關(guān)系？”

“不清楚，她們兩人在你每一世的存在關(guān)系都十分特殊，有著情愫，卻都未曾走在一起。”

“那便好。”

林爻嘆了口氣，他身邊這兩個女子，雖然都有種陌生的熟悉感，但他卻一直覺得有種特殊的隔閡。

或許是因為自己穿越過來，取代了原本要走這條路的林爻。

“還有什么問題嗎？”

“最后一個問題，我，究竟是誰？”

蘇蘇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她的眼神變得冰冷，注視著林爻。

“你不就是林爻嗎？”

“蘇蘇。”

此時的林爻重新變得無比自信。

“你是往生客棧的老板娘，神仙精怪，你都見過許多，可我一介凡人，卻在每一次輪回后都能到達往生客棧，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林爻雙手交叉，抬頭看著蘇蘇。

“或者說，這些話，都是蘇蘇教給你的？”

話音落下，林爻面前的蘇蘇沉默起來，面色有些不善。

“殺了我，你如何交代？”

他的背后，另一只魘的手臂停了下來。

“現(xiàn)在，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林爻。”

他伸出手，等待著面前女子的回應(yīng)。

“掌柜的說的不錯，你果然值得我們賭一把。”

女子伸出手。

“叫我素女便好。”

“你說的賭一把是什么意思？”

林爻皺著眉頭，對于素女的話有些奇怪。

兩人的對話，后者對答如流，似乎早已經(jīng)猜到林爻要問些什么。

所以，他在最后問起了自己的身份。

若是她能說的清楚，這往生客棧老板娘的身份便姑且信了。

“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

素女有些奇怪的開口問道，她并沒有漏出什么明顯的破綻，但眼前這名男子卻機智如妖。

“很簡單，你一直偽裝的很好，但恰恰便是如此，你偽裝的太過于完美，反倒讓我覺得有些奇怪，你說過，這里是封門古宅，可你身為往生客棧的主人，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并不正常，而后你又在今夜主動亮明身份，將我的問題完美解答，到這里，我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了。”

林爻笑了笑。

“所以我問出了最后的那個問題，也是你絕對無法回答的問題。”

“精彩。”

素女聽完他的話，沉默些許。

“往生客棧，也要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