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你的手!”沈闊和那少年,幾乎在同一瞬間,從各自的口中喊出了這句話。他們的聲音,宛如兩把銳利的寒刀,劃破了周圍嘈雜的空氣,其中裹挾著一絲警惕與濃濃的敵意。
此刻,他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那一瞬間,彼此都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電流擊中,眼中滿是驚訝。原來,雙方拼盡全力要救的人,竟都在對方的手中。這一意外的發(fā)現,讓原本劍拔弩張的氛圍陡然轉變,四人瞬間陷入了一種極為尷尬的境地。他們面面相覷,眼中的警惕與敵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尷尬的神色,隨后,又不約而同地尷尬一笑,那笑容中,有著對這荒誕場景的無奈。
恰在這個微妙的時刻,少年帶來的官兵終于匆匆趕到。只見他們如同一股洶涌的潮水,迅速沖進混亂不堪的人群之中。官兵們手中緊握著寒光閃閃的武器,口中大聲呵斥著,聲音如洪鐘般在這片混亂之地回蕩。他們費了好大一番周折,如同在洶涌波濤中奮力前行的船只,才終于將這失控的場面勉強控制住。
“所有人,押回府衙!”少年神色冷峻,猶如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聲音堅定得如同磐石,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命令。他的眼神如同一把銳利的鷹隼,犀利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那鼻青臉腫、狼狽不堪,還在不停地扯著嗓子叫著“二哥”的二公子。
然而,此刻的少年,心中早已被對二公子的失望與憤怒填滿。那失望如同沉重的鉛塊,壓在他的心頭;那憤怒,又似熊熊燃燒的烈火,在他胸腔中肆虐。他根本不理會二公子的呼喊,仿佛那聲音只是耳邊無關緊要的風聲,任憑官兵們將眾人一一押解回牢里。一場混亂至極的紛爭,就此暫時落下了帷幕,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西瓦子。這片狼藉,就像是這場紛爭的無聲見證者,靜靜地躺在那里,訴說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同時也在眾人心中種下了種種疑問與猜測的種子。
“奴家多謝公子相救!”兩位女子在此時,聲音輕柔婉轉,如同春日里的微風,帶著溫潤爾雅的氣質。她們的眼神中,滿是對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
少年為了答謝沈闊的恩情,熱情地邀請沈闊到柳煙閣一敘。然而,就在他剛要與沈闊一同前往之時,突然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般,猛地想起來還有個極為重要的人物在等待著自己。他的臉上瞬間露出焦急的神色,向沈闊告了聲抱歉,便如同一只離弦的箭,匆匆離去。
等少年火急火燎地來到柳煙閣時,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呆立在原地一幅慘狀映入眼簾。原本雅致的門扉,如今半掩著,右側的門板被生生砸出一個大洞,木屑如雪花般紛紛揚揚灑落一地,參差不齊的斷口猶如猛獸猙獰的獠牙。跨進門內,首先闖入視線的是那張雕花紅木桌,它已失去了往日的端莊,桌腿折了兩根,歪歪斜斜地癱在地上,桌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是一張破碎的蛛網。
一旁的書架橫七豎八地倒著,古籍書卷散落各處,有的被扯破了封面,紙張凌亂地散在灰塵之中;有的書頁被撕得粉碎,像是被狂風肆虐過的花瓣。墻上原本掛著的名家字畫,此刻也未能幸免,畫軸斷裂,畫紙被肆意劃破,上面的山水花鳥變得支離破碎,殘缺不全的畫面似乎在無聲地哭訴著遭遇的暴行。
“董兄,你這裝修風格不錯啊!破舊風!”沈闊一眾人隨后也來到了柳煙閣。當他們看到這一地的狼藉,就好像這里剛剛被一群強盜打劫過一般,沈闊不禁半開玩笑地說道。
“不會被人搶了吧!光天化日之下,還有人敢搶官府呢。”姜綰綰向來是個吃葡萄不閑事大的主兒,對于任何事情,她都有著一種強烈的好奇心,愿意去摻和一手。此刻,她看著這片混亂,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半是調侃地說道。
“兩位說笑啦!”少年無奈地苦笑一聲,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兩位不要叫我董兄啦,在下董平。”
“雙槍將,董平!”沈闊和姜綰綰聽到這個名字,瞬間瞪大了眼睛。他們早已在開封聽聞過此人的姓名,知曉他乃是少年英才,有著萬夫不當之勇,在江湖上人稱雙槍將。此刻,親眼見到董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
“慚愧,慚愧。”董平見沈闊和姜綰綰如此驚呼,連忙謙虛起來。他的臉上微微泛紅,那是被夸贊后的羞澀,同時也是對自身實力的一種謙遜態(tài)度。
“聞名不如見面啊!兄弟多有打擾!”沈闊連忙說道。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真誠的友好,仿佛他們早已是相識多年的老友。
幾人坐下后,沈闊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之前被逮捕的二公子那囂張跋扈的模樣。他記得二公子在被抓之前,還不斷地喊著“二哥”之類的話語,看樣子他們之間的關系極為熟悉。而沈闊和姜綰綰,尤其是姜綰綰,可是把那二公子打得不輕。若是他們聯手來報復,恐怕自己這一方兇多吉少。所以,沈闊心中暗自盤算,一定要問清他們之間的關系,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沈闊偷偷給了姜綰綰一個眼神,姜綰綰心領神會,立刻拉著程婉兒到一邊說閑話去了。一時間,大廳之中,只剩下沈闊和董平對飲。
“兄弟,剛剛被抓的有個二公子,看他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想必是個大人物,你可別得罪了他!”沈闊假裝一臉關心地說道。他的眼神中,看似是對董平的擔憂,實則暗藏試探。
董平自然是聽出了沈闊的言外之意,但這種事情又不便直接明說。他微微嘆了一口氣,那口氣仿佛帶著無盡的無奈與滄桑,緩緩說道:“唉,他和我一樣,都是拜在程太守相公門下。太守相公膝下無子,只有一女,也就是兄弟剛剛所救之人。”
董平站起身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追憶的神色,繼續(xù)說道:“早年間,有一道士曾給太守相公算了一卦,說他會有三個天降之子尋他,可以為他養(yǎng)老送終。我大哥,董琦,是程太守未當太守之時奉命剿匪,卻不想戰(zhàn)事失利,狼狽逃到武家莊。在那里,他被武家莊的人所救,救他的人正是我大哥董琦,那時董琦還叫武琦。為了報恩,太守相公將其收入麾下。自從有了董琦相助,太守相公如虎添翼,仿佛得到了千軍萬馬。此后,程太守一路高歌猛進,仕途順遂,最終官至太守,最后太守相公便認了他做了第一個義子,而我,本是河東上黨郡人氏,早年間,我的村子被山匪屠殺,父母皆亡,我在絕境之中,幸得太守相公相救,才幸村于此。剛才那個紈绔子弟,他是太守相公麾下一老參軍的兒子。老參軍跟隨太守相公東征西戰(zhàn)二十多年,本有一子,也在征戰(zhàn)中犧牲,他們之間的情誼,如同親兄弟一般深厚。后來到了太平時節(jié),參軍老來得子,視若珍寶。是為二公子,自然,也認了程太守為父,取名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