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了尋常的女子恐怕早就掛斷了電話,可是林盛夏卻只是沉默的一邊開著車一邊聽著,外面大雨滂沱,車內就連音樂都關掉了,她只是沉默的坐在駕駛位置上聽到他們兩個人甜甜蜜蜜的情話,聽著蘇暖細碎的呻吟聲。
明明就像是刀割在心口般,可是為什么林盛夏卻麻木的在寂靜的空間內笑出了聲呢?
嘔吐感在胃部不適的翻騰著,她就這樣的干嘔了起來。
嘩啦啦的大雨拍打著車身,林盛夏抬起頭來看著后視鏡中的自己,那雙通紅的雙眼里透著淚光,說不清楚是因為難受還是因為嘔吐所致,從骨子里的自我厭惡感襲來。
林盛夏從來沒有這樣的覺得自己孤獨!
她堅強的可以從容應對繼母的挑釁父親的漠視顧澤愷的仇恨,可是此時她不過只是個脆弱的女人,一個面對這種情況不知所措的女人而已!
誰來告訴她自己應該怎么辦?
大雨滂沱的夜里,行車總是會有些危險的。
或許林盛夏太過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以至于忘了現在的她還在路上開著車。
迎面而來一輛皮卡,刺目的白色車燈劃破了夜的寂靜,林盛夏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腳像是有意識的踩下剎車,因為慣性的作用她的身體向前傾斜著,好在還有安全帶扯著她。
她駕駛的寶馬堪堪的避過了那輛皮卡,卻最終還是撞上了護欄。
砰的一聲,安全氣囊爆了出來,林盛夏下意識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敏感的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鐵銹味傳來!
她害怕了!
她的孩子!
許久后,顧澤愷將蘇醒過來的蘇暖扯進懷中。
他的右眼皮一直都在跳,攪得他有些心里不安,只是借著蘇暖的溫暖刻意的忽略掉這種感覺。
“阿愷!我……”
蘇暖全身都像是虛脫似的,將自己融入到他的懷里,攝取著他身上那股好聞的男人味,仿佛只有這樣自己心里的恐慌才能夠消弭。
“這是我和你的第一次呢!”蘇暖將臉埋入到他的懷里,狀似羞赧的說。
顧澤愷大掌拍著她的后背,輕笑聲溢出口。
“傻丫頭,說什么呢,我們的第一次不是在你救了我之后嗎?你還說我的技術爛,弄的你好疼!”顧澤愷的聲音帶著歡愛過后的低醇,可是聽在蘇暖的耳中卻如遭雷擊!
澤愷剛才說了什么?
為什么她有聽沒有懂?她發現他的時候,澤愷只是一個人躺在那里不是嗎?哪里還有什么別的人?
也就是說,當時的澤愷和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而那個女人才是……
蘇暖越想越覺得手指發涼,難怪顧澤愷在進入自己的時候并沒有任何的反應,原來還有這樣的原因在里面!
越來越后怕的感覺讓蘇暖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起來,如果這幾年來她不是那么堅守最后一道防線,早就與他做了的話,是不是顧澤愷早就會發現自己不是那個女人?
蘇暖初時還能控制自己的顫抖,可是隨著她想到的事情越來越多,她便越是惶恐了起來。
“冷了嗎?我抱你上樓!”
顧澤愷單手撐起自己的身體,修長的手想要將蘇暖額頭上的汗擦干。
“不要,你能不能幫我上樓拿件衣服下來,我我怕不習慣!”蘇暖怯生生的開口。
“好,你等我。”
顧澤愷站起身來,右眼皮跳的更快了,就連心情也跟著壓抑起來。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時,蘇暖快速的從沙發縫內將手機找出來,屏幕上原本顯示的通話欄已經不見,而打開通訊記錄她赫然的看到本次通話持續將近一小時。
林盛夏接了。
她還是接起電話了是嗎。
蘇暖說不出來心里是什么滋味,那種感覺……真的太復雜了。
林盛夏是被疼醒的,她只覺得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痛的,最痛的地方還是手。
纖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隨后很快睜開了眼睛,一股刺鼻的消毒藥水味傳進呼吸里,當年母親去世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味道,滲入到骨髓內,深深的讓她厭惡著。
“你醒了?!睕]什么感情的聲音傳來,有瞬間林盛夏還只當是自己的錯覺。
直到看到身旁的男人,她的記憶才有些復蘇。
自己接到了蘇暖的電話,她聽到她和顧澤愷歡愛的聲音,她出了車禍!
意識到這一點,原本還有些迷蒙的眼睛瞬間清透起來,她的孩子!
林盛夏出車禍之前盡管下意識的保護住了小腹,可是她不敢保證之前的撞擊到底有沒有對肚子里的孩子造成影響,更何況自己懷孕還沒有三個月,是最危險的時候!
沈晟勛似乎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病患之中見到葉以寧的朋友。
“沈醫生,我的孩子……”林盛夏一貫冷靜的眼神終于還是崩裂,她著急的看著對方。
“在這樣的情況下,你的孩子竟然沒事兒,可真是萬幸?!彼涞貞?
林盛夏原本緊繃的神經一下子的松懈了下來,這才感到手特別的疼。
她下意識的低頭一看,只見或許是之前撞擊力的作用,她的手背整個都蹭破了,皮肉翻卷著大股大股的血液涌動了出來,滴滴答答的落在雪白床單上。
剛才她的動作實在是太大了,原本微微愈合的傷口再度崩裂開來,雖然是如此,也比剛送來的時候要好了很多。
“我找護士來幫你處理下傷口?!鄙蜿蓜姿坪踉缫呀浟晳T了鮮血淋漓的場面,就算是看到這樣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
不一會兒護士便來處理林盛夏手上的傷口。
消毒水灑在手背上的時候,刺骨的痛讓林盛夏的臉色微微的變化。
“你真的很幸運,今天下雨十車連撞,旁邊那些人不是斷手就是斷腳,這邊都忙不過來了!不過一看你就是個合格的媽媽,聽說你送來的時候還一直維持著抱著肚子的動作!”小護士小心翼翼的處理著她手背上的傷口,有些惋惜恐怕這雙手上要留下傷疤了。
“母親保護孩子,是一種本能。更何況我虧欠這個孩子那么多,就算是讓我去死我都愿意!”林盛夏淡淡的開口,她已經不能夠給這個孩子一個健全的家庭,一個疼愛他的父親,如果連自己都不愛他,該有多可憐!
“你都不疼嗎?”小護士將白色膠帶撕開一段段貼在手背上,小心的將紗布覆蓋在傷口上,隨后整理好。
“我又不是機器,怎么可能不疼!”只是在疼又如何?再疼也要忍下去,再疼也要將傷疤爛在心里,就算是潰爛發炎也不能松一口氣。
“盛夏!”
葉以寧接到沈晟勛電話下樓匆忙的下了樓,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林盛夏,不過才分開短短的幾個小時,她怎么會出了事?
林盛夏見到好友,眼眶忍不住的酸澀了起來,那是一種莫名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