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車上，貓頭鷹手機里便收到了連串的信息。
大多數是詢問關于高秀的線索和下落。
作為虹彩市的“新人”情報商，她似乎因為之前傳出關于紅鼠的消息而聲名大噪，因此許多人第一時間想找她探查。
另一個原因則是，許多人認為，正是因為她虔誠的祈愿，所以才將羅剎鬼從地獄里重新召喚出來，因此又有人給她安上了一個“使徒”的外號。
貓頭鷹不在意這些，唯一叫她感到不妙的是，似乎有許多人正在尋找她的蹤跡。
他們好像認為，只要找到了貓頭鷹，便能找到高秀。
“我也變成你的同黨了！？”貓頭鷹驚訝道。
“你不是本來就是嗎？”
高秀看了她一眼，“還是說你現在想跟四大家族合作，改正歸邪啊？”
貓頭鷹搖得像撥浪鼓，“我可不想被你追殺。”
“那你安心待著就是了，誰會大費周章去找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情報商人？”
高秀說著，又將手機遞過去，示意貓頭鷹看上面顯示的一個地址，“你認識嗎？”
“演武館？”
貓頭鷹扶了扶眼鏡，“沒聽過……”
話剛脫口，她敏銳察覺到這個地址的異樣，“這不會是藤宮家的據點吧？”
“除了他們，誰還會開一間空手道道館？”
高秀將手機放下去。
這是之前方正給他的交易名單中所記錄的，藤宮家唯一一個看起來十分特別的地址。
同四大家族中的另外三個一樣，藤宮家主要經營的也是一些灰色產業，夜總會，桑拿，地下賭場。
只有這里，是藤宮家為了培養打手，也是為了宣揚家風而特別建設的，號稱藤宮老虎的藤宮正仁，少年時候也是在這里修行空手道的。
至于為什么這些崇尚赤手空拳格斗的“武術家”，要叫一個軍火商人送武器過去，其中的緣由就不得而知了。
但高秀十分確定，這里是藤宮家最特殊的地點，比起手底下眾多可有可無的灰色產業，那里簡直像是某個圣地一樣的存在。
既不對外開放，也沒有任何照片流出，就連方正與他們交易的時候，也是在館外進行的。
而且據說藤宮正仁每次離家，前往衛星區修行之前，都會先前往演武館住上一夜，以此凈化心神。
高秀想要更了解藤宮正仁，便不能只是一味地聽取情報和傳聞，又或者隔空對著他的影像做估測。
他必須走近對方，就好像獵戶上山打虎的時候，也必須仔細搜索老虎的腳印，糞便，獲得各種各樣的信息。
這樣，在找到老虎的窩之前，他便已知道了老虎的大小，數量多少，是餓著還是飽著。
高秀此刻就像個合格的獵人，多番探查，只為了找到一擊出手，準確命中的機會。
貓頭鷹并不知道高秀在想什么，只是看著他臉上露出的玩味表情，下意識感覺到不妙。
……
到了深夜，拒絕了她跟隨的請求，將貓頭鷹送回去后，高秀獨自一人前往演武館，將車遠遠停在路邊。
演武館實際上更像一個方形的體育館，門口的石制燈座上，有兩團固體燃料燃燒而散發出的幽藍火焰。
這種火焰，在黃昏的時候是紅色的，照的整個演武館輝煌，壯麗。
但在深夜里，隨著火焰顏色的變換，則只剩下陰森，配合著演武館灰色的墻壁，更顯出一種鬼蜮氛圍。
武術家和格斗選手，都是一幫為了訓練質量，或者說是為了遵循某種仿古行為而早起早睡的人。
作息習慣與虹彩市幾乎日夜顛倒的人群截然相反。
因此當高秀來到這里的時候，除了閃爍紅光的監控攝像頭，以及門崗處正在看虛擬偶像直播的兩個保安外，演武館內外空無一人。
如此重要的地方，只靠著欄桿，還有上頭通了高壓電的線纜來防護，顯然不太可能。
也許在演武館里頭，便有一間監控室，通過攝像頭，緊密監視著場館周邊的動態。
高秀沿著演武館轉了一圈，并沒有找到位于攝像頭之間的死角，這個地方顯然是戒備森嚴，經費充足。
要不然像別的地方，都只是在主要入口處放個監控攝像頭也就差不多了。
無心的人闖入會被他們看見，至于那些想要秘密拜訪的飛賊，殺手，自然有辦法繞開那些攝像頭。
高秀往左右搜尋一會兒，終于也沒找到秘密潛入的路徑。
于是他打了個電話給方正。
電話那頭立即響起激動的男聲。
“羅剎鬼先生，你終于打電話來了！現在外面都知道你殺死了巴巴羅薩家族的全部骨干，巴巴羅薩家族已經完蛋了，現在他們正忙著瓜分地盤，在準備內戰了。”
“羅剎鬼先生，現在大家都在傳頌你的事跡，你為我們這些人出了口惡氣，也為虹彩市眾多受四大家族壓迫的苦命人……”
“先別說這些。”
高秀打斷他，“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跟演武館的人交易的？”
“演武館？”
電話那頭的方正簡直吃了一驚，隨即想到了原因。
他并不詢問，也不廢話，只是快速道：“在演武館西邊的一處樹林處，那里有一道小閘門，我之前同館里的人交易時，就是在那里進行的。”
“既可以避開監控，也不會被人察覺到。”
頓了頓，方正繼續說道：“我答應了演武館那邊的人，這兩天再送一趟武器過去，因為最近他們情勢很緊張，所以里頭的人催促了我好幾次。”
“我知道他們買武器是為了對付你，因此一直拖延著沒給，只為了打探更多的消息。”
“如果羅剎鬼先生你想進去的話，可以到門口，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明白了。”
高秀應了一聲，“演武館里晚上也一直有人的？”
“有，藤宮家的一些弟子會在演武館過夜，休息，平常大概是十幾人。”
“好，謝了。”
掛斷電話前，高秀又問道：“你剛才說你要打電話約人家過來取槍，就不怕人家知道是你出賣他們之后來找你報仇？”
電話那頭輕輕笑了起來。
“我想，今夜之后，他們大概沒機會找我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