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9年,我們即將從大學(xué)的天文系畢業(yè),這是一次研究地層中宇宙射線輻射當(dāng)量的調(diào)查行動,我們遭遇了外神。”
林川拿起桌上很是陳舊的水杯,抿了一口熱水。
喉結(jié)很用力地吞動幾下之后,他才慢慢說道:“這二十年里,我一直在尋找外神的痕跡,直到剛才,指針動了一下。”
他再次向兩人展示手上的機器,指著那根或許曾經(jīng)移動過,但現(xiàn)在已回歸原點的指針,呢喃道:“外神,是真實存在的。”
“我聽你的描述,只感覺外神像是某種吃人的怪物。”
高秀換了一個坐姿,看起來像是要遠離林川。
他故意說道:“也許你們只是在山洞中遇到了山魈,老虎一樣的猛獸,它把你們當(dāng)做了食物。”
林川卻是突然變得很認真,還有幾分激動:“你錯了,外神,對我們是沒有敵意的。”
“沒有敵意?”
貓頭鷹眨了眨眼睛,很是迷惑。
她實在不明白高秀為什么一定要跟著林川來到他家中,只為了聽對方講一件虛無縹緲的事情。
而林川也確實像這城市里大多數(shù)的精神失常患者一樣,有一種叫人無法理解的偏執(zhí)和神經(jīng)質(zhì)。
但她實在不是一個刻薄,直接的人,因此這時候只是小心翼翼提出自己的疑問。
“對,就好像一個人走路的時候,不小心踩死螞蟻,車子在野外行駛,蚊子噼里啪啦撞碎在前擋風(fēng)玻璃上一樣,這是意外,或者說完全沒有人在意的事情。”
“外神,對我們所做的事情,或者說與我們的接觸,都是無意識的,我們并不能以我們淺薄的善意或者惡意來評判,分類它們,就像我說的一樣,這只是無意識的接觸。”
一直在來回走動的林川突然轉(zhuǎn)過頭來,認真道:“外神不知道這次接觸會對我們這個世界產(chǎn)生什么影響,也不在乎,因為它只是路過了一處水坑,不小心踩進去一腳而已。”
高秀問道:“所以你之前攔住我們的車,就是想著讓我們幫你跟上藤宮正仁,繼續(xù)調(diào)查你認為的外神事件?”
“沒錯,如果你們能幫忙的話……”
林川正想說下去的時候,掛在墻上的老舊時鐘響了兩下,緊接著又有敲門聲響起,不疾不徐。
“不好意思,是……”
林川頓了頓,實在想不起會有什么人來看他,所以并沒有解釋,而是先去開門。
就在這時,高秀卻是突然從椅子上起身,一下躥到林川身后,將他一把拉回來。
幾乎是林川身子剛離開門口,幾發(fā)子彈便洞穿了薄薄的木門,射進屋內(nèi),翻滾著打入墻壁之中。
貓頭鷹一下從椅子上跳下來,躲到書架后邊,遠離著門口。
因為她十分清楚,不用自己出手。
果然在她剛站定,林川跌倒在地的同時,高秀已經(jīng)掏槍,對著門外頭連開數(shù)槍。
一聲悶哼之后,有人倒地,緊接著是匆忙離開的腳步聲。
高秀沒急著出門,又一手按住不安的林川,示意他別動彈,之后才從口袋里掏出子彈,重新裝填。
過了一會兒,聽到外頭已沒什么動靜,又看到了從門縫里流入的鮮血,高秀才從墻邊走出,靠近門口。
已被摧毀了一半的房門外,地上有兩具尸體,幾槍都打在他們的要害上。
同時還有一行血腳印往樓道外面出去,腳步匆忙,顯然是逃跑的人。
高秀將槍收起,示意貓頭鷹和林川先躲里頭去,緊接著往樓下跑去。
在跑過了兩條街道之后,他抓住了那個丟下同伴尸體的殺手,輕輕一擰就將對方的一只手折斷。
“什么人叫你們來的?”
高秀盯著眼前這個金發(fā)碧眼,臉上滿是汗珠的男人,提出了詢問。
那人不敢遲疑,只是連忙道:“藤宮家的水口太郎,他叫我們來的,把里頭那個黃種人,把他做掉。”
“為什么要殺他?”
“不知道。”
殺手臉色緊張,嘴唇微微嗡動兩聲,“想殺人總是有原因的,我們不問這個,只關(guān)心殺什么人,去哪兒殺,僅此而已。”
“好,很有職業(yè)操守。”
高秀從殺手的身上搜出沒丟棄的彈匣,還有一部手機,“你們怎么聯(lián)系的?”
“通過經(jīng)紀(jì)人,我們的經(jīng)紀(jì)人收了一半的錢,事成之后再給一半。”
“那你現(xiàn)在發(fā)條短信告訴他,事情已經(jīng)辦完了,人已經(jīng)死了。”
高秀的話語里滿是冷意,容不得那個殺手猶豫與拒絕,他只能遵守高秀的指令,一字一句照高秀的意思,把短信發(fā)過去。
“還有什么需要跟那頭交代的嗎?照片還是別的?”
“不用。”殺手搖搖頭,“信息越多,證據(jù)越多。”
“聰明。”
高秀手上一用力,咯噔一聲脆響,殺手當(dāng)即斷氣,軟倒在地上。
“藤宮家嗎?”
高秀呢喃一句,又打出電話,聯(lián)系上了清潔隊。
那些人不是做家政服務(wù)的普通人員,而是專門負責(zé)清理各種兇案現(xiàn)場,處理可能遺留的痕跡,比如彈頭,彈孔,還有血跡那些。
這些人的專業(yè)過硬,職業(yè)素養(yǎng)也有保證,因為對客戶的隱私保密是他們的第一守則。
由于各行各業(yè)也需要這些人,因此即便想探聽到秘密和消息,也不會有人把腦筋打到他們身上去。
等高秀回到林川住所前的樓下時,已有三個人將兩個長長的“包裹”裝上了車,表情冷漠。
即便與高秀擦肩而過,他們的眼睛也絕不多看他一眼,只當(dāng)周圍人和自己都是空氣。
這時候林川已從原先的驚恐中恢復(fù)過來,沒有多問,只是邀請高秀和貓頭鷹留下來吃晚飯。
他的晚飯很簡單,飲用水,一塊巴掌大,混合著鹽,油脂和糖的壓縮餅干,好像牛奶一樣包裝起來的生蛋清,以及盛在蓋子里,各種顏色的維生素片。
從抽屜里那些瓶瓶罐罐來看,他似乎每天都是這樣對付自己的三餐。
林川將嘴邊的一點餅干碎屑放進嘴里,“還未請教,兩位的名字?”
高秀淡然道:“法修。”
貓頭鷹看了他一眼,也立即編出一個假名字:“梅爾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