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喬握著移液槍的手在微微發抖。淡藍色量子點溶液沿著克孜爾石窟壁畫的摹本裂隙流淌，在紫外燈下泛起星云狀熒光。這是她花三周時間合成的鈣鈦礦納米晶，此刻卻成了林聽雪修復筆下的菩薩瓔珞。

“CsPbBr3的激發波長正好匹配敦煌青金石色?！绷致犙┯盟墒蠛凉P蘸取發光的溶液，筆尖懸在顧南喬鎖骨上方，“要不要在這里畫只伽陵頻迦？”她呵出的氣息染紅了少女頸間的實驗防護痕。

周敘白就是在這時帶著紅外熱像儀闖進來的。他盯著壁畫摹本上閃爍的量子點：“聽說學妹的材料在強光下會分解？”指尖故意掠過林聽雪正在描繪的菩薩眼睫，“就像某些不穩定的...”

“半衰期270小時?！鳖櫮蠁掏蝗慌e起激光筆，488nm藍光掃過周敘白腕表，“足夠捕捉到所有見不得光的衰變過程。”摹本上的量子點突然暴亮，在周敘白影子投落的位置拼出摩爾斯密碼的短促光點。

林聽雪輕笑出聲，筆尖點在她后頸：“小學妹把熒光壽命設定成心跳間隔了？”顧南喬這才發現量子點的閃爍頻率與自己脈搏完全同步。紫外燈管突然爆裂，黑暗中被林聽雪拉進恒濕柜的剎那，她聞見對方衣襟里滑石粉與龍涎香的博弈。

“閉眼?！绷致犙┑暮粑鼟哌^她顫抖的眼瞼。黑暗中浮現出奇幻的熒光——那些量子點溶液竟在她們交握的掌心重組，幻化成敦煌星圖中的紫微垣。顧南喬突然讀懂林聽雪前天給的拉曼光譜圖：532nm處的特征峰位移值，換算成ASCII碼正是“今夜子時”。

周敘白突然拍亮電筒時，顧南喬正用身體擋住柜門縫隙。他舉著熱像儀冷笑：“量子點對溫度敏感吧？”屏幕上兩人交疊的身影泛著橙紅熱斑，“就像你們現在...”話未說完，林聽雪突然潑出青瓷盞里的顯影液，熱像儀屏幕頓時雪花紛飛。

“這是北魏壁畫用的骨膠溶液?！彼龑⒖毡K倒扣在周敘白帶來的檢測報告上，“在85℃會永久固化。”顧南喬看著浸透報告的液體，突然想起這正是上周林聽雪讓她測過凝固點的樣品。

更衣室鏡前，顧南喬發現鎖骨間真有只熒光青鳥。林聽雪留在她儲物柜的《敦煌星術要義》里，夾著張同步輻射中心的門禁卡，背面用光致變色墨水寫著：“當電子以0.99c速度奔向儲存環時，會看見時光倒流?！?

午夜實驗樓的警報聲突然響起。顧南喬沖進同步輻射中心時，正撞見林聽雪在真空艙里放置那尊量子點修復的菩薩像。紅色激光掃過她們相觸的指尖，熒光的菩薩突然拈花一笑——那抹弧度與林聽雪昨日的唇角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