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家！”

云家大門緊閉，家主不在，以小姐為尊。

眾人匍匐在地，臉快貼在地上，誰也不敢抬頭起來。

原主坐在紅木椅上，姿態(tài)慵懶：“都給我聽好了，明日，誰要是行錯(cuò)半分，亂葬崗就是你們的歸途。”

第二日，云家小姐身后跟著浩浩蕩蕩的仆從。

街上行人退避三舍。

她一腳踩在凳子上，嬌笑著捏住溫景的下巴：“溫景，天驕又如何，終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間。”

畫面倒帶，天上降下一道白光。

這個(gè)世界的云洛和身著現(xiàn)代裝的云洛背靠著背，她們緊緊貼著彼此，快速旋轉(zhuǎn)。

天道言：“汝乃汝耶？”

云洛心臟一震。

我是我嗎？

“我！是！”

天道是檢測出她不是這個(gè)世界的人了嗎！

要是檢查出來，我會(huì)死嗎？

云洛拼力掙脫原主的禁錮。

不就是問心！

云洛往后退，朝原主猛沖過去，撞擊瞬間，原主和云洛合二為一。

“我就是我！我是云洛！是我爹娘的結(jié)合體！我終究會(huì)化為一捧塵土！歸于天地！”

這番話，讓神界激蕩。

他們有無盡的壽命。

若要問他們的心，多數(shù)人會(huì)言大道，而非本身。

本身，他們作為神，找了一輩子，倒是讓一女娃一句話勘破。

神道褪去，云洛跌坐在地上，差點(diǎn)，差點(diǎn)就要暴露了。

溫景視角：

天道逆旋，竟然沒有一句話。

溫景獨(dú)自走在黑暗的道上，連一盞燈都沒有。

好在他能用術(shù)法生火。

火在他手心燃起。

“復(fù)禮！你要記住！你是溫家嫡子！是溫家唯一血脈！不能讓那人得逞！絕不可以！”

小溫景連話都吐不清楚，手掌上全是戒尺痕。

“娘的兒啊，只有你能讓娘光明正大，哈哈哈，來，給娘笑一個(gè)！笑啊！”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娘不是這樣的！

溫景抱住頭，搖晃著腦子，終于，他在腦海中搜尋到娘的記憶。

“我娘溫柔賢淑！從不打罵我！”

天道不再充滿神的悲憫，一句：“是嗎？”滿含譏諷。

門被推開，男人叫自己的聲音先進(jìn)來。

女人把戒尺熟練的遞給身邊的下人，下人藏在身后。

她抱起小溫景，拿起桌上的書隨便翻了一頁。

像是換了一個(gè)人一樣，給他念詩。

“復(fù)禮？看爹爹給你帶的什么？”

兩歲的溫景，眼睛濕漉漉的，不懂娘為什么每日都要打自己的手心。

“復(fù)禮？怎么哭了？”

男人的視線上移，落在溫景娘身上。

女人笑的溫婉，聽見兒子哭了又露出擔(dān)心的神色：“哭了？我們復(fù)禮是不喜歡娘給你念詩嗎？”

溫景往后退，他不信，這是自己記憶中的娘。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被封存在深處的記憶喚醒，溫景顫抖著往后，倒進(jìn)云里。

他睜著眼，呼吸急促，一幕幕畫面全都從大腦涌出。

三歲，

“你有什么用！連你爹都留不住！早知今日！我知懷上你那刻就該喝藥除掉你個(gè)禍害！”

“娘，我不是禍害……娘，娘……復(fù)禮不是禍害……娘想要復(fù)禮怎么做都好！只要娘高興！復(fù)禮想讓娘高興！”

“我需要你讓我高興嗎！去哄你爹開心！你爹開心了！就會(huì)回家看看我！懂嗎！”

女人捏著溫景的肩膀，發(fā)狠。

四歲

溫景被爹爹帶進(jìn)一片海域里，爹爹化成一條巨龍，低頭，讓溫景上去。

“爹爹！你變成一條龍了！”

“復(fù)禮喜歡嗎？”

“喜歡！”

“喜歡就上來，爹爹帶你看看這世間。”

飛至半空中，一個(gè)美若天仙的姐姐降臨在他們父子面前。

他們沒有一句話。

父親又變回了人形，當(dāng)時(shí)的溫景不明白，現(xiàn)在的溫景卻能看懂他們之間的氛圍。

溫景的胳膊放在眼睛上，笑得收不住聲，眼尾滑出淚來。

這樣的家……沒了最好，我還想著報(bào)仇……可笑啊……可恨啊……

原來，娘恨的是這個(gè)啊……

凡間女子和神女，是我，我也選神女。

他抬起胳膊，神情冷漠，直視接下來的畫面。

5歲，溫景在小巷聽見銀鈴的聲音，被吸引過去。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神女。

“仙女姐姐！”

女人轉(zhuǎn)過身，化作一縷白煙，繞在溫景的身上。

小小的他被操控著。

他冷靜的回到溫家，拉住女人的手，眼神空洞：“娘，我?guī)闳フ椅业！?

女人第一次在沒有爹的情形下露出笑顏，她的手輕柔的撫摸著溫景的頭：“好兒子，不枉你娘我對你的悉心教導(dǎo)，終于知道為娘著想了。”

所到之處，每個(gè)下人都像是被迷了心智，和小小的溫景一樣，雙目無神。

“復(fù)禮，你爹呢？”

“爹，我這就去叫，天氣大，我給娘關(guān)上門。”

神女從溫景的身體中抽離出來。

揮手給房門上了鎖。

溫景呢？

早在她抽離那一刻倒地不起。

看到這里，溫景坐起身來。

溫家玄天大火，神女衣角都沒臟，從火光中走出來，泯滅眾人。

“起火了！起火了！快來人！快來人！”

“小畜牲！！畜牲！畜牲啊！我平日打你罵你！倒地是你親娘！你把我鎖在屋里！！”

“走水了！復(fù)禮！復(fù)禮！快去叫人！”

火勢越來越大，引起周圍人的注意，他們都自發(fā)提起水桶來幫忙。

結(jié)果無濟(jì)于事，神火，是撲不滅的。

下人們站在火中，像是感受不到灼燒帶去的痛，竟然站著就被燒死了。

歐陽家正好途經(jīng)此處。

“家主！是溫家走水了！”

“溫家走水？！還不去救！”

房屋倒塌，是歐陽家主把溫景抱出來的。

這么多年……我是恨錯(cuò)了人？

不！我沒恨錯(cuò)！他是最該死的那一個(gè)！

溫景被帶去溫家。

過的豬狗不如。

那夜，歐陽家主站在地窖上，臉上是從未出現(xiàn)過的邪笑。

“復(fù)禮啊，以后，你只有伯伯一個(gè)人了，來把衣服脫了，伯伯看看，有沒有哪里傷到了。”

云洛早就突破問心道，站在外面可以和朝天闕一起看見溫景正在經(jīng)歷什么。

“嘖嘖嘖，看這傷的，以后伯伯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知道嗎？”

六歲，

溫景每日都要去書房，歐陽家主坐在書房里，看著溫景。

眼神銷魂，一只手在案牘下，身體抖動(dòng)。

而溫景只用站在那兒讓他看著就好。

云洛捏緊了拳頭。

這老頭！純純就是變態(tài)！當(dāng)時(shí)的溫景！才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