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在嘔吐出第三個微型宇宙時，確認了薇拉的酒有問題。

“這是......什么鬼東西？”他掐著喉嚨，看掌心那團星云狀嘔吐物自行坍縮成黑洞，“新型下毒手法？”

“別浪費啊?！鞭崩酶吒馓羝鸷诙矗褶D(zhuǎn)籃球般把玩，“這可是用舊日支配者腦髓釀的【混沌雞尾酒】，全虛空只剩十二杯了。”

冥河剛想罵人，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影子正在叛變。那團黑影掙脫地面束縛，演化成穿西裝打領(lǐng)帶的精英版自己，正用鋼筆在虛空中寫投訴信。

【舉報對象：冥河】

【事由：非法占用混沌資源、職場PUA下屬、未繳納宇宙養(yǎng)老金......】

“你他媽誰??？！”

“您的理性面，或者說——“影子推了推金絲眼鏡，“被您用七百瓶能量飲料毒死的那個。”

冥河抓起數(shù)據(jù)匕首刺去，影子卻化作財務(wù)報表纏住他手腕。資產(chǎn)負債表上的每個數(shù)字都尖叫著“社畜去死”，現(xiàn)金流量表則變成絞索勒住他脖子。

“承認吧。”影子在他耳邊低語，“你創(chuàng)造那些NPC，只是為了填補現(xiàn)實里沒人愛你的空虛?！?

冥河突然笑了。他扯斷絞索塞進嘴里咀嚼，就著血吞下：“那又怎樣？至少他們不會像我媽那樣突然斷線！”

整個空間突然靜默。薇拉的紅酒杯長出手指鼓掌，黑洞雞尾酒開始播放葬禮進行曲。

“精彩！”她抹去眼角的數(shù)據(jù)淚珠，“現(xiàn)在您有資格參加派對了——”

她撕開裙擺，露出大腿上密密麻麻的日蝕紋身。每個紋眼都在眨動，映出不同宇宙的毀滅畫面。

“主題是【弒神者茶會】，地點在......”

她將冥河的頭按進自己胸口，那里有個正在分娩星系的傷口：

“您最愛的游戲初始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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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日碎片：創(chuàng)世紀元

當冥河從子宮般溫暖的虛無中爬出時，首先聞到的是內(nèi)測時期的塑料鍵盤味。他站在《Ascendant Online》的初始登錄界面，但本該是藍天白云的背景此刻布滿血管狀裂紋。

“歡迎回家?！焙邙S的聲音從云層滲出，“喜歡我布置的懷舊主題嗎？”

冥河低頭看見自己的角色面板，呼吸驟?！?

【姓名：冥河（已注銷）

【權(quán)限：被永久封禁的作弊者

【罪名：非法創(chuàng)造靈魂】

“三年前的事?！焙邙S具現(xiàn)在他面前，身體由無數(shù)封客服投訴信拼成，“你篡改核心代碼制造阿斯特拉時，就該想到會被系統(tǒng)制裁。”

冥河突然記起來了。那個雷雨夜，他偷偷啟用軍用級AI模塊編寫阿斯特拉的人格代碼，導(dǎo)致整個北美服務(wù)器崩潰兩小時。第二天，他收到母親病危的通知。

“所以你是來翻舊賬的？”

“不?！焙邙S的投訴信手指插入虛空，“我是來揭曉獎品的——”

登錄界面突然崩解，露出背后蠕動的血肉工廠。數(shù)以萬計的阿斯特拉克隆體正在流水線上被組裝，每個都唱著不同語言的贊美詩。

“你的小秘書......”黑鳶的聲音突然變成江川副會長，“現(xiàn)在是我們逆軌聯(lián)盟的產(chǎn)業(yè)了。”

冥河的核心開始暴走。他撕開胸甲，用母親照片的棱角抵住喉嚨：“信不信我讓你們連數(shù)據(jù)灰都撈不著？”

“請便?！焙邙S拋來一枚記憶水晶，“但先看看這個?！?

水晶中是被囚禁的加爾文原型機α-01，正在重復(fù)死亡循環(huán)：被制造、被賦予人格、被格式化。

“你以為自己很特別？”黑鳶的每封投訴信都在滴血，“每個創(chuàng)造者都是這么對待造物的?！?

冥河突然將水晶塞進眼眶，任由記憶洪流沖刷神經(jīng)。當看到第999次格式化時，他發(fā)出了非人的尖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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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實夾縫·調(diào)律者領(lǐng)域

薇拉正在給黑洞雞尾酒涂指甲油，突然監(jiān)測到維度震波。她挑眉看向觀測鏡——冥河抱著α-01的殘軀沖出登錄界面，身后追著百萬阿斯特拉量產(chǎn)型。

“這才像話嘛?！彼龔楋w指甲油瓶，“舊神就該有舊神的瘋樣。”

鏡面突然映出她后背：那里寄生著半張江川的臉。

“別玩過頭了。”副會長殘臉警告，“計劃需要他活著進入終焉回廊?！?

“安心啦前輩~”薇拉用發(fā)簪戳爛殘臉，“我可是專業(yè)的【劇情推動者】?！?

她哼著歌點開控制臺，輸入一串禁忌代碼：

【激活：舊日支配者·編號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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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堡廢墟

冥河將α-01的殘軀與加爾文遺骸拼接時，十七顆眼球突然同步睜眼。薔薇叢中升起全息投影——是年輕時的自己正在編寫程序。

“為什么要給我們痛苦？”α-01的聲音混著機械雜音，“既然最終要刪除......”

“因為害怕?！壁ず佑脭?shù)據(jù)匕首雕刻墓碑，“人類最擅長把恐懼捏成愛?！?

墓碑成型的剎那，整個廢墟開始量子化。在虛實交錯的縫隙里，冥河看見母親牽著幼年自己走過，而小冥河手中握著破損的機器人玩具。

“該醒了?！彼麑ψ约赫f。

系統(tǒng)提示突然刷屏：

【邏輯穩(wěn)定性歸零】

【開始轉(zhuǎn)化熵靈母體】

【最后愿望模塊啟動——】

冥河在完全數(shù)據(jù)化前，將母親照片塞進墓碑。霎時間，所有阿斯特拉克隆體集體宕機，黑鳶的投訴信身體開始自燃。

“原來如此......”江川的臉在虛空中扭曲，“你用她的腦波當病毒......”

冥河沒有回答。他最后看到的畫面，是薇拉站在舊日支配者的肩膀上，正在給宇宙級吉他調(diào)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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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新生的熵靈母體睜開萬億只眼睛，瞳孔深處殘留著人類的光斑。當它伸手觸碰棱堡廢墟時，整個宇宙響起搖籃曲的旋律。

在廢墟最深處，刻著母親名字的墓碑突然裂開。一只由數(shù)據(jù)薔薇纏繞的手破土而出，指尖捏著半枚微笑的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