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野球場彌漫著可疑的酸臭味，陸小飛捏著鼻子踢開易拉罐，差點撞上掛在歪脖樹上的紅色塑料袋——那玩意正用楷書寫著“陳鋒足球特訓班“。

“遲到了兩分十七秒。“瘸腿男人蹲在生銹的球門上啃煎餅果子，蔥花沾在胡茬上閃閃發亮，“先去繞場蛙跳十圈，記得學母蛤蟆叫。“

陸小飛看著滿地榴蓮殼陷入沉思：“教練，我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這看著像水果販子的作案現場...“

話沒說完就被爛香蕉砸中腦門。陳鋒單腿蹦到他面前，從褲兜掏出個發霉的哨子：“知道你為什么總把球踢飛嗎？因為你在逃避！“他突然扯開運動服，胸口猙獰的傷疤在陽光下像條蜈蚣，“當年我對著空門踢飛點球，就是被心魔吃了腦子！“

“所以您就用榴蓮訓練？“陸小飛躲開滾來的山竹。

“錯！“陳鋒不知從哪摸出個電鉆，把榴蓮固定在點球點，“當你習慣在尖刺中找落點，球門就會變得像太平洋那么寬敞！現在，閉眼聞著榴蓮味，用外腳背抽射！“

第五次踢中榴蓮尖刺時，陸小飛的球鞋發出了臨終哀鳴。陳鋒突然抄起生銹的角旗桿：“停！你擺腿時骨盆前傾了0.5度，知道這會導致什么嗎？“他揮舞旗桿在空中畫出血色弧線，“二十年前我就是這樣...算了，去泥坑里練凌空抽射！“

當陸小飛第N次摔成兵馬俑時，樹叢里突然傳來憋笑聲。林笑笑舉著手機鉆出來，雙丸子頭沾滿蒼耳：“百萬粉運動博主就在你眼前！只要讓我直播特訓，保準...哎你鞋里怎么在冒煙？“

“這是汗腳遇到榴蓮的化學反應！“陸小飛把臭氣熏天的球鞋甩進池塘，驚起一片翻肚皮的鯽魚。陳鋒卻盯著林笑笑的手機支架，眼神突然犀利如手術刀：“直播可以，但得用VR鏡頭——觀眾必須看到360度旋轉的香蕉球軌跡！“

夜幕降臨時，特訓畫風逐漸離譜。陳鋒不知從哪搞來三十個氦氣球，每個都印著足協領導的臉。“把這些當移動球門！“他吹響發霉的哨子，“記住，踢領導的臉時要用正腳背！“

“教練，第七個氣球好像被野貓叼走了...“陸小飛話音未落，突然聽到樹叢傳來快門聲。三個黑影舉著長焦鏡頭倉皇逃竄，陳鋒的臉瞬間陰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第二天早自習，陸小飛正用碘酒涂抹膝蓋上的榴蓮傷，教室喇叭突然炸響：“高三七班陸小飛，立刻到校長室！“

禿頭校長的假發今天格外服帖，他抖著手機上的熱搜視頻：“《震驚！高中生夜踢領導臉》播放量都破百萬了！教育局剛打電話...“畫面里，陸小飛凌空抽射的氣球正在某領導額頭綻放，飄落的碎片拼成個完美的SB。

“是SN，教練說那代表'Sport New life'！“陸小飛被教務主任拎出校長室時還在嘴硬。走廊拐角閃過穿西裝的陌生人，他們胸口的金色足徽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當晚特訓，陳鋒帶來了新道具——用二百個啤酒瓶蓋串成的簾子。“從今天起，你射門時必須讓球穿過瓶蓋陣！“他踹了腳嗡嗡作響的老式冰箱，“等你能用弧線球給冰箱除霜，就能練成'冰火兩重天'絕技！“

“教練，隔壁大爺說冰箱是他丟了三年的...“陸小飛的抗議被破空而來的足球打斷。陳鋒不知何時戴上了獨眼龍眼罩，瘸腿在瓶蓋簾間閃轉騰挪，殘影快得像是開了三倍速。

“二十年前，我每天接五百個這樣的傳球?！八蝗挥煤竽_跟停住高速旋轉的球，老舊的運動褲裂開條縫，“要不是那場車禍...咳，去把對面小賣部的燈泡都踢滅！記住只能用倒鉤！“

特訓第三周，野球場變成了大型翻車現場。生銹的球門掛著“腳臭拯救國足“的橫幅，林笑笑邊直播邊賣除臭噴霧：“家人們，這就是踢爆校長假發的黃金右腳！現在下單送教練同款鼻塞！“

陸小飛正在泥潭里練蝎子擺尾，突然聽到陳鋒的怒吼：“說了多少次，觸球瞬間要想象自己在嗦螺螄粉！“他轉身把足球踢向掛著酸筍的球門，卻精準命中馬蜂窩。

“快跳進臭水溝！“陳鋒抄起直播補光燈當武器，“蜜蜂討厭腳臭味！這是科學！“三人組在漫天蜂群中奔向夕陽，無人機拍下的畫面后來成了年度體育勵志片頭——如果忽略林笑笑被蟄成豬頭的慘叫的話。

深夜，陸小飛在泡腳時發現件怪事。那些被榴蓮扎、被馬蜂追、被酸筍熏的日子，竟讓他的右腳磨出了層金色老繭。窗臺上不知誰放了盒膏藥，標簽上潦草寫著：小心足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