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山》

包廂里，胡萬一等著尤主管整理好情緒和語言，他了解尤主管，并沒有急切地追問他任何事情，只是耐心等著他娓娓道來。

“做人，好難啊。”尤主管在沉默半響之后，發出一句感慨。“我們出去走走吧，這里有點讓人透不過氣。”

在尤主管的提議下，兩人在農家樂一起散起了步。

豐豐農家樂在設計上刻意保持了大自然的簡樸氣質，沒有城市里那種布滿燈帶裝飾的五光十色的廉價和造作，反而多了幾分粗獷。上弦月，月影斑駁，一大塊草地呈一片黯淡的藍綠色。云層偶爾遮住月光，草地便一大塊一大塊的沉入黑暗，很快又浮起一片接一片的藍綠色，那是風吹散了云層。時隱時現的月色模糊了草地的邊界。草地在黑暗中、在置身其中的人的想象中，遠遠地延伸了邊界，擴大得仿佛草原一般無二。

“做人，好難啊。”尤主管用重復句子接回之前的話題。

“有了執念，就難。”胡萬一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這一句話。

“你真通透。”

“我想回去了。不玩了。”

“你舍得嗎？”

尤主管沒有回答，他看了一眼胡萬一。胡萬一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尤主管這樣的眼神。他預感分別的時候到了。

“再見，朋友。”

尤主管說完這最后一句話，一邊向前走去，越走越快，直至奔跑起來，一邊褪去一身的衣物，越脫越多，直至一絲不掛。他弓下腰，四肢著地，向前快速爬行、飛奔，全身忽地長滿間隔著黑色條紋的黃色毛發，跳入月光不及的黑暗之中。

“再見，老虎。”胡萬一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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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寫得怎么樣？”李伯泰忐忑地問道。

“伯泰哥，你這又是寫的爛梗。”黃思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