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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尤主管居然會寫現代詩。”高敏敏和李伯泰、黃思思在茶水間閑聊。

“我有看他寫過。”李伯泰沒有進行評價。

“我第一次看到尤主管這么有男子氣概。”高敏敏對尤主管有些改觀。

“嗯。”黃思思下意識應了一句。

曾經理又找尤主管談了一次。讓尤主管去和謝主任道歉,不要把事情搞大。尤主管沒有念詩,也沒有提出反對。曾經理把尤主管的沉默當成了同意,他讓尤主管早點回家休息,把事情處理好。

尤主管在外面晃到傍晚才回家。回家后,尤主管沒有做飯,讓妻子叫外賣。他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尤主管不做飯、還使喚妻子叫外賣,這讓尤太太有些惱火,覺得尤主管現在有點猖狂,但考慮到最近二人的婚姻剛剛邁過一道坎,她心想還是大度一點,以后再和尤主管算賬吧。

尤太太點好了外賣,然后問尤主管想吃點什么。尤主管沒回答她。尤太太又問了一次。尤主管又沒回答她。尤太太發脾氣了:“問你吃什么?你是聾了是不是?在想哪個狐貍精這么出神?”

“我在想詩。”尤主管壓低嗓子說。

“不知道你發什么神經,突然就說要寫什么現代詩。做什么都是三分鐘熱度。”尤太太句子重音的“三分鐘”刺痛了尤主管。

謝主任的妻子并不相信丈夫挨打的說辭。她并沒有打算再追問下去。對她來說,眼前這個丈夫,能按時拿家用回家,家里需要他的時候能夠出現,不喝酒,不賭博,不打罵家人,就已經夠了。愛情對她來說,并不是生活的必須品。也許不可避免地會有一點點遺憾吧。

謝主任確定尤主管已經知道那天晚上抱頭鼠竄的人就是自己。他感到后怕。“尤太太那邊,無論如何是不能再聯系了。”他想。

他很想找個人聊一聊。他第一個想到了肖總,自從上次以后,兩人發現和對方很聊得來。

兩人約在奶茶店見面。

“還是奶茶店的妹子多。”謝主任甩了個眼色給肖總。

“青春,真青春。你看那個……哦……”肖總壓低聲音說,用眼色給謝主任指了指方位,手心朝上,手指彎起成碗狀。

“所以說,你嗶了你樓下鄰居的老婆。然后又到人家單位做業務,給人打了。”肖總簡單復述謝主任告訴他的故事。

“我是一時大意,真打起來他打不過我。”謝主任忿忿地說。

“對了,那個黑娘們跟公司投訴我了,她嗶的,我公司又不管這些。”

“她也投訴我了,不過后來我有找她做工作,她才撤銷投訴。我們和你們不一樣,我們被投訴影響還是蠻大的。”

“怎么做的工作啊?哈哈哈……”肖總一陣壞笑。

“去去去。這個是說正經的。”謝主任很喜歡肖總這種想問題的思路,和他的思路別無二致。

“說正經的,你那個鄰居老婆怎么樣?要不介紹我認識一下。”肖總試探著。

“別,這個女人不能惹了。”謝主任摸了摸還沒消腫的嘴角。

******

星期四,大雨轉中雨。

曾經理問尤主管有沒有找謝主任道歉,尤主管敷衍說事情已經解決。曾經理沒有繼續細問,告誡尤主管以后做事不能沖動。尤主管說以后不會了。

高敏敏在茶水間逮住了尤主管。

“尤主管,你昨天是不是吃醋呀?”高敏敏歪著頭看著尤主管,眨巴著眼睛。

“你在說什么呢?”尤主管被她弄得一頭霧水。

“別人撩阿姐,你吃醋。”高敏敏鼓著腮,作出一副嬌嗔模樣。

“你不要亂說話,整天在想些什么東西。你有那個閑工夫,多去相幾場親,解決好自己的事情。”尤主管殺人誅心,拿著水杯走開了。

高敏敏再次感受到社會對未婚女中年的惡意,無可奈何。李伯泰正好走進茶水間。高敏敏說了一句“為什么社會對未婚女青年總是充滿惡意?我們又沒得罪社會。”李伯泰看了看周圍,只有他和高敏敏,他把高敏敏這句話理解成是對他說的,于是他回答:“不會,社會只是對大齡未婚女青年有惡意而已。因為大齡未婚女性,意味著生育資源的嚴重閑置和浪費,生育資源本質上也是一種生產資料,浪費社會生產資料,被社會嫌惡,很合理。”“我又沒問你!”高敏敏氣鼓鼓地走開了。

除了大齡未婚,高敏敏最近還有一件煩心事。她剛剛搬的新家,樓上的住戶總是半夜澆花,水滴打到她窗戶雨棚上,經常把她吵醒。高敏敏在業主群聯系到自己家樓下的住戶,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小伙子。據小伙子說,高敏敏樓上住著一位無兒無女的阿姨,獨居,他也曾經因為對方半夜澆花吵到自己一事去敲她家的門,始終無人開門,有時候明明感覺有人在家,就是沒人開門。這個阿姨一沒有加入業主群,二沒有和鄰里往來,除了堵門,根本沒有其他辦法可以聯系上。小伙子和阿姨中間隔了一層,影響相對少一些。高敏敏家正好在阿姨樓下,水滴聲吵得她有些神經衰弱。高敏敏好幾次都想去找樓上的住戶交涉,考慮到自己是一位獨居女性,出于安全考慮她一直忍耐。現在有樓下小伙子提供的信息,高敏敏認為自己和樓上的阿姨勢均力敵。雖然預判了這阿姨非常固執、不好說話,但高敏敏對自己的溝通能力很有信心。她覺得下一次阿姨澆花的時候,她就上去交涉。

這個晚上,高敏敏一邊熬夜刷電視劇,一邊等著熟悉的水滴聲。窗戶雨棚果然滴滴答答地響起來了。高敏敏走出家門,進電梯,出電梯,一氣呵成堵住樓上阿姨的家門。

“電子門鎖,阿姨還挺時尚。”高敏敏按了門鈴,屋內沒有任何反應。她又按了一次門鈴,屋內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她又按了一次,兩次,第三次按的時候門開了。開門的是一位40歲左右的女性,從言談舉止看,是一位現代女性。

“現代女性”這個稱謂十分刻板印象,但是高敏敏一時也不知道應該用別的什么形容詞。在她想象中,樓上的這位“阿姨”應該是一位滿頭銀發,個頭瘦小但硬朗的充滿戰斗力的小老太太。而眼前這位,看起來和自己是同一類人,只是更成熟些。

在門口簡單幾句對話之后,女住戶知道高敏敏的來意,也發現自己澆花的行為騷擾到別人,她并不是有意如此,確實是疏忽了。高敏敏問她樓下小伙子來說這件事的時候,為什么不開門。她反問高敏敏自己一個女生在家,突然一個很壯的男人來敲門,高敏敏會不會開。高敏敏覺得這個女鄰居好會表達。女鄰居邀請高敏敏到自己家里喝杯茶,就當作賠禮。高敏敏有點顧慮,女鄰居告訴高敏敏家里就自己一個人,一直都是。

兩個人聊得很投緣,高敏敏覺得對方就是幾年后的自己,女住戶覺得高敏敏就是自己幾年前的樣子。

星期五的時候高敏敏在微信上找樓下的小伙子算賬,責備他提供錯誤信息。小伙子無辜的回復說:“她的確是無兒無女,獨居,40歲的女人本來就是阿姨啊。”

高敏敏不想再理小伙子。

高敏敏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么女鄰居不進業主群,不和鄰居交往。

******

星期六,天晴。

胡萬一的“豐豐農家樂”這一天正式開業。尤主管參加了開業典禮,也參加了典禮后的飯局。飯局上還是那個星期五晚上的那一幫人,一幫人里尤主管只告訴了胡萬一自己妻子出軌的事。在那一幫朋友里,尤主管最信任的人是胡萬一。在尤主管的所有朋友中,的確是胡萬一對他頂好。席上,各個朋友都說要關照胡總農家樂生意,尤主管也許諾說近期一定會到這里組織公司團建。胡總表示感謝,大家又喝了很多酒。

聚餐結束,照例是第二場。尤主管難得的說要一起參加。大家紛紛祝賀他家庭地位提高了。

凌晨1點多,各人盡興,作鳥獸散。胡總叫了車,讓尤主管和他一起走,他送尤主管回家。

車上,胡萬一看到路邊有燒烤檔還在營業,便來了興致,硬拉著尤主管陪他吃宵夜。

凌晨的燒烤檔還挺熱鬧,顧客還是年輕人居多。檔主是一對年輕男女,可能是夫妻,也可能不是。

胡萬一招呼著尤主管找了一個比較偏角落的位置坐下。

“好多年沒吃燒烤了。”胡萬一語氣中有感慨的意味。

“你點少點。我現在肚子還飽得很。牙齒也不行了。估計都吃不動。”尤主管和胡總不在一個頻道上。

“以前總覺得不會活到這么老,總覺得人活到40歲就已經很老,可以死掉了。現在50了,總覺得自己沒有50,總覺得自己還是那個小伙子。”胡萬一喝多了就比較感性。

“得了吧。老了就是老了。身體一年不比一年。我比你才大2歲。”尤主管和胡總不在一個頻道上。

“你家里的事情處理得這么樣了?還能過下去嗎?”

“還能怎么樣,湊合過吧。以前覺得你不結婚不要孩子不可理解,現在覺得還是你聰明。”尤主管一聲苦笑,無盡苦澀。

“其實,我最近也有想成家的念頭。”胡萬一難得羞赧。

“真的嗎?你這個身家不怕沒女孩喜歡啦。”

“我想找正經過日子的,要找年輕漂亮的,用不著結婚。”胡萬一表情嚴肅。

“我公司倒是有幾個未婚的女同事,不過都30多了,年紀比較大。”

“人品好,是正經人就行。我也不年輕。”

“那我到時候介紹你認識。”

女檔主拿來兩碟烤串,并告訴客戶啤酒飲料可以直接去冰箱拿。

“對了,你再說說你公司老虎的事,剛剛吃飯時我沒注意聽。”胡萬一說。

******

周二,晴。

“昨晚相親結果怎么樣?”白潔問高敏敏。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尤主管告訴你的。”高敏敏作生氣狀。“對方年紀是大了一點,不過挺有氣質的,雖然是做生意的,但是很斯文。”

“評價這么高。跟尤主管是朋友,也得50歲了吧?”白潔繼續問。

“嗯。還好吧。但他沒有結過婚,也沒有小孩,是做生意耽誤了,而且身體看起來還很硬朗。看起來比李伯泰健康多了呢。”高敏敏對李伯泰說她浪費生育資源的事依然生氣。

“人家就是今天請個病假,至于這么說嗎?”曾副主管加入對話。

“哼!”高敏敏態度堅決。

“條件這么好,怎么到現在還沒結婚?是不是有其他問題?”白潔大腦加速運轉,日常積累的大量狗血劇素材此刻大大豐富了她的想象力。

“那有時候就是緣分沒到。”高敏敏感覺自己一并遭到了冒犯,但她提不出有力的論據。

“本來我們公司未婚男女都有,年紀也差不多,自己公司內部調劑解決就最好。”曾副主管說。

“夫妻在同一個公司,不好的。”白潔說。

“你們互相都看不上,也沒辦法。”曾副主管自己提出建議,自己作出總結。

高敏敏不想繼續話題,借口要出去辦事就離開了。

其實,曾副主管說的內部調劑,高敏敏原來也曾仔細考慮過。公司幾個未婚男士,吳小與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直接排除。張歡受過情傷,暫時不想談戀愛。楊崇說對結婚生子沒有一點興趣,原因不詳。這些是她間接了解到的。她直接了解到的,是李伯泰。這個混嗶有一次居然向她提出要約。

對話發生在一個周末,李伯泰加班,高敏敏回公司辦公室拿東西。兩人原本只是寒暄兩句,然后聊起了天,不知道是由什么話題引起,對話逐漸曖昧。

“我是對你有性幻想,如果有機會付諸實踐,我也覺得很好啊。”李伯泰看了一眼高敏敏,“我很早就想問問你,我們要不要做一次呢?”李伯泰語氣平淡得好像是在約她去打乒乓球、羽毛球或者類似其他活動。

“你是醉了吧?”高敏敏不敢相信。

“沒有啊。就像是一場運動,彼此開心就好。”李伯泰真的好像是在約她參加運動,但李伯泰根本不做運動,除了他現在要約的這一項。

“同事之間我不想搞得太復雜。而且這種事,我覺得雙方要有感情才可以做。”高敏敏不確定這算不算性騷擾,她并不想和同事撕破臉皮,畢竟如果沒有意外,還要和同事相處好多年。她盡量拒絕得委婉一些。

“你這樣說我就明白了。”李伯泰似乎沒少遭到拒絕。“能和你做一次,要我短10年命我都愿意。”這句違心的話,李伯泰設定它成立的前提是自己能活到200歲。

“你有這樣的需求,拜托你找個女朋友,早點成家啦。”高敏敏試圖緩解尷尬。

“我的需求是肉體方面的,你說的那是感情方面的,是兩件事。我好色,但我不玩弄感情。”

“那你花錢唄,不過我真的會看不起你咯。男人,哼!”高敏敏顯然不能接受李伯泰的觀念。

“花錢是比較便捷沒錯,但是我是希望雙方都能投入到活動中,彼此都能從活動本身獲得樂趣,而不是我獲得肉體的樂趣,而她獲得金錢的樂趣。我好色,但我不猥瑣。”李伯泰覺得應該自己有義務把自己的觀點表達清楚,他并不想被誤會。

“那你就是想白嫖嘛。”

“如果你用這個詞,我覺得你有點物化女性。”李伯泰想展開闡述。

“夠了,不要再說這個了。你這都算性騷擾了你知道嗎?換作其他人你早挨打了!”高敏敏實在不想聽李伯泰的歪理邪說,直接打斷他。

“只是一個要約。”李伯泰無奈地說。

“我看你這種事沒少做吧。公司其他未婚的女生你都撩過是不是?已婚的你也撩吧?”高敏敏質問。

“你是說提出要約嗎?你把我當成什么人?我也是有追求的,并不是說是個女的就行。除了你,只向劉紅提出過。她還好,起碼沒有明確拒絕我。”

“什么?”高敏敏不相信剛剛聽到了什么。

“她只是跑開了。我想有機會還得再和她確認一下。”李伯泰接著說。

“你這是造黃謠你知道嗎?劉紅是比較害羞,人家這就是拒絕,你還要再確認?”高敏敏簡直不認識這個李伯泰。

“我才不懂你們的反應好嗎?”李伯泰找到切入點,開始闡述,“我沒有找有婦之夫,也沒有找有男朋友的女生,也就是說我沒有陷對方于不忠。當然如果對方沒有這個心理負擔,我也可以。我從一開始就明說這只是一次肉體的交歡,不涉及感情,不打擾生活。雙方自愿,沒有死纏爛打,沒有威逼利誘。不欺騙女性,不玩弄感情。怎么在你們的反應看來,卻好像是一種冒犯?告訴對方她很有魅力,怎么會是一種冒犯?”

李伯泰還想繼續,高敏敏轉身走了。走了幾步后她停下腳步,她回過頭,說了一句:“今天的對話我不會告訴別人,你好自為之。”

“渣男!”后來每次想起這次對話,高敏敏都罵李伯泰一句,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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