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天了。
陸淵沒料到,僅僅過了三個月,外面天翻地覆。
他再次回到靈田,已經是一片血河。
只有那座瞭望塔還高高立著,似一個冷漠的甲士堅持鎮守。
“李泰和李文忠真是瘋了,居然斗狠,拿這群流民當墊腳石,連殺三個月!”
“王家依舊沒有派人處理,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你懂什么,前些時間整個大墟古地局勢都變了。不知從哪冒出幾百個小宗派,十幾個人的家族都敢出來號稱老祖尊者,封王稱侯。”
“一群土包子罷了,三爺已經出發緝拿。城里的事情都是王家老爺子做主,現在還沒露頭。”
陸淵走在街頭,人人都在談論天下局勢,很多店鋪都關門,回老家找族人避災。
這個時候,唯有自家人信賴度更高。
陸淵先去了紫金山銀龍辦事處,發現三爺確實不在,大殿內沒人。
“陸少俠,三爺讓我轉達:你現在最好離開紫金山,投靠武家是個不錯的選擇。”曾經第一次接待陸淵的侍衛從內室出來,輕聲說道。
陸淵皺眉,道:“武家把持了大墟古地?”
“沒有任何一個家族能完全占據大墟古地,牽扯利益太多。”
侍衛語氣平淡,繼續說道:“大墟古地之外,幽州、云州、光狼城,都加入通天盟,殺聲震天,不日殺到紫金山。”
“我與武瑤并非主仆之分,我并不知道此事。”陸淵解釋,他不想摻和亂站隊。
“你剛說的通天盟是?”
“在九曲大平原上,赤水幫的幫主用一萬王家子弟的血,祭祀通天河,通天河沿岸各大勢力都赴會。”侍衛表現得很平淡,盯著陸淵說道。
陸淵點頭,大致了解。
赤水幫和王家恩怨已久,明里暗里積蓄力量,這下時機成熟,煽動其他勢力來討伐王家。
陸淵想起了700年前的庚子之亂,七十二路聯軍討伐天火庭,一場戰役持續三百年,血流漂杵,諸多古冊秘法都在那時消失,如今又要重復。
“三爺一個人穩得住局勢?”陸淵疑問,
“我王家是七十二路聯軍中,功勛前十的世家。”侍衛沒有直接回答。
陸淵一愣,像王家這般底蘊深厚的勢力,起碼還有十個。
同為浮空島的另外兩家,銀月島的趙家,亂星島的錢家,肯定也是前十。
“功勛前十的勢力,現在仍屹立塵世的,屈指可數。”
陸淵點頭,亂世已至,他考慮是否留在王家。
侍衛此刻也不再說話,靜靜看著陸淵。
“抱歉,我得回幽州了。”陸淵聽見侍衛嘆氣,下定決心,待在紫金山太容易招敵對,回老家避避風頭。
“不過,這有份東西交給三爺。他是個重情義的人,若是下次遇見幽州逃難的災民,高抬貴手。”
陸淵掏出一包用黃紙裹住的土,繼續嘆道:“盡人事,聽天命。”
侍衛好奇接過,翻開一角,上面明晃晃寫了文字,抬文“靈田解毒”。
他呆愣了一會,等抬頭才發現陸淵已經離開,呢喃道:“三爺果然好眼光,此人一去,該有龍蛇之變!”
·······
此時,陸淵獨自走上回幽州的路。
停在紫金山外的平原,這里已經沒有什么流民,而是立著一個碩大,如百米山峰般的“討伐檄文”。
第一條赫然書寫:“王家縱容手下,亂殺數萬流民,逆反人倫,此為罪一!”
陸淵挨個看去,列舉了上百條“鐵罪”,最后連“王家弟子穿黑袍不吉利,頻發禍根”都寫上去。
而李泰和李文忠犯下的錯行,只字未提。畢竟,李家還是云州的掌權者,還加入了通天盟。
這次,通天盟鐵了心要搞臭搞死王家。
“最后遭殃的,還是普通修士和凡人。”
陸淵回顧七國后的三代青史,一場大戰的勝利,只有贏家才配提名。
荒丘浸透鮮血的碑林,只能默默在那立著千年。
離開平原,陸淵繼續朝北,快要接近九曲平原,能聽見濤濤江河宣泄東流。
“這片土地變濕潤了,竟然重新長了草。”陸淵腳下一片綠色麻點,那是剛冒芽的幼苗。
九曲大平原,被通天河隔斷南北,赤水幫總部就在北邊。
陸淵猜測,赤水幫找到了治理土壤衰敗的根源,難怪現在攤牌。
手里有糧,心中不慌。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忽然,有人穿著乞丐樣的服飾,攔住去路,他胸口大大的“九”字鮮艷光潔。
“回幽州路過,我往東走,不挨著兄臺。”陸淵眉間一抖,他看見男人身后有數十道影子正趕來。
紀寂扛著大砍刀,挖挖耳鼻,喝道:“從大墟古地出去,這條路被我九流門管著,交錢不殺。”
上一個攔路搶陸淵的人,已經被“我的劍未曾不利”斬殺了。
“遍地都是二階,看來提升修為還得加快了,老是靠著消耗別人“氣”斬殺,效率太低。”陸淵心中思忖,有了對策。
“紀兄稍慢,這位可是我在紫云山礦區的兄弟。”沈煉來了,振刀甩掉刀尖血漬。
紀寂冷哼,道:“那是你兄弟,關我屁事。大墟古地所有出入要道,都歸我九流門管轄,哪怕是王家和通天盟的人,不交錢就把命擱這。”
陸淵聽其口氣,瞬間明了,這九流門是橫在王家和通天盟間的緩沖勢力。
不過,聽城內說,沈煉跟著三爺去鎮壓通天盟,這會和九流門勾搭起來。
沈煉笑吟吟,拍著紀寂肩膀:“紀兄急性子,這位是我摯愛親朋,自然是要由我送他一程。”
陸淵聽聞,立馬戰戰兢兢,弓著腰,取出一個信盒:“你們要的東西都在這。”
“喲呵,你這小老弟挺上道,性子夠爽,可以考慮來我九流門。”紀寂直言不諱,伸手就要去拿。
“紀兄莫急,這小子看上去老實,鬼點子挺多,讓他自己打開。”沈煉笑著。
陸淵照做,慢慢打開,一截浮枝飄在空中,令人兩人垂涎欲滴。
“雖不知何物,光聞氣息都覺不俗。”紀寂伸手去抓,但被陸淵攔著,收回盒子。
“這東西不能經手,容易腐化。”
陸淵低著頭,道:“還有東西,給各位大哥一觀,希望放我一馬。”
“拿出來!拿出來!”后面十幾個人趕過來,迫不及待。
陸淵弓著腰,氣沉丹田,單腳一蹬......跑了。
“快追!”
“等會,這是赤金?好東西啊。”
“給我看看,這顏色真不賴。”
紀寂等人傳看赤金,里面竟然透著五光十色,不是凡品。
一旁的沈煉感覺不對,剛要離開,忽然赤金開始翁鳴顫動,隨之破碎浮在空中。
就在眾人遲疑之時....
“轟!”
煙塵四起,炸出大坑。
此時,陸淵不知從何處跑回來,掌心有個胖乎乎的,蠶大小的蟲子,五光十色,瑩瑩如月。
方才,故意丟下信盒殘留的“炸金”,用毒蟲王引爆。
“沈兄,你是我的摯愛親朋,自然由我送你一程。”
“你.....狼子野心....”
陸淵三重的金剛拳轟出,砸爛了沈煉的頭,隨之搜刮儲物袋,一腳踹飛至通天河,毀尸滅跡。
“砰!砰!砰!”
一個一個,這些九流門的幫眾全都丟入河中。
“你....你要干什么,寧為乞丐,不做人奴!”紀寂趴在地上,用盡氣力喊出來。
“哪那么多廢話。”
陸淵將一只小毒蟲塞進寂紀嘴里,隨后催動霞丹,用金霧治療紀寂。
紀寂傷好了,立馬起身蹦蹦跳跳
“不是寧為乞丐,不做人奴嗎?”陸淵戲說道。
“我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
紀寂心有余悸,看了旁邊的洶涌的通天河,嘆口氣:“老大,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