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華道:“你怎么知道?是因為你給他種下的心火嗎?”
“嗯,如果他死了那我給他種下的心火就會滅掉,我剛才試探了一番,心火還完好,也沒有感覺到什么大的波動,看來他又在裝神弄鬼,不知道葫蘆里又在賣什么藥,哼。”
昭蘇在紫華山吃完枇杷,跟紫華磨磨唧唧了半天就帶著妧璃去了凡間。
兩人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昭蘇忘了天上與地上的時間不一樣,不過這時候正好是清晨,也沒人來問診,紀遠揚他們也沒來找她。
昭蘇看著在院子里左看看又看看的妧璃,走上前拉過她,“妧璃,你這個樣子可不行。”
“啊?我這樣子怎么了?”妧璃看了看自己,沒什么問題啊。
“我在凡間是變個男身好方便行事,你也變個男身好了,我是個大夫,你就做我的助手,正好你也會醫術,而且名字也要換,妧璃太像個女孩兒,就叫萬里吧。”
“萬里?有點奇怪,不過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妧璃笑了笑,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十四五歲左右白白凈凈的少年,粗布衣裳,木簪挽發,倒也像個道童,正好合了昭蘇道士的身份。
“不錯不錯,不過切記在凡間不能用仙術,一點都不能用,知道嗎?不然會釀成大禍的。”
“哦,知道了,你放心吧昭蘇。”
這時候正好有人來敲門了,“昭蘇大夫!你在家嗎?”
昭蘇對妧璃笑道:“去開門吧,萬里,咱們要忙起來了。”
“哦哦,好!”妧璃高興地跑去開門。
那人一看見妧璃,先是一愣,然后走進來笑道,“誒,昭蘇大夫,你招了個伙計啊?”
昭蘇笑道:“對啊,我新招的伙計,他叫萬里,他的醫術也是非常高的。”
“哦喲!那不得了,這么年輕,”那人打量了一下妧璃,妧璃只是傻笑,她還真沒跟凡人打過交道,一時間還有些緊張。
“小伙子真是年輕有為啊!”
妧璃高興的跟孩子一樣:哈哈,這個凡人夸她呢!
昭蘇看到妧璃笑得跟個大傻子一樣,無奈搖頭,“尾巴都翹起來了,太不經夸了,趕緊干活,年輕有為的小伙子!”
“好嘞!”妧璃擼起袖子就往屋里跑去。
她這一上午干活那叫一個積極,也可能是以前在天上干習慣了,從來沒閑著的時候,這樣熱愛勞動的妧璃在天上的時候人人喜歡,來到凡間自然也是人人喜歡,來個人就夸她,給她夸的越來越有干勁,抓藥配藥打包一氣呵成,還能再開一堂給病人看病。
昭蘇在一邊喝著茶悠閑地躺在椅子上:“哎呀,早知道應該早點把她帶下來的,這丫頭,這么勤快,怎么一點都不像我,勤快好啊,她勤快那我就可以偷懶了,”她一臉奸笑。
忽然又抬頭看向伸出圍墻的枇杷樹,不知道阿棠有沒有研制出什么新的點心?雖然妖界與這個凡間不是一個時空,也不是一個季節,不過對他們來說一年四季的瓜果點心,想要就能得到吧,特別他還是樹族的,應該多少也有點句芒的春神之力在。
“晚上再找他吧。”
今天的午飯昭蘇可有的口福了,平日里她都是上街吃,今天妧璃來了,真個是“為她洗手作羹湯”,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色香味俱全,昭蘇只顧埋頭吃飯,連話都不說一句,好像那個餓了好幾天的餓死鬼一般。
妧璃笑道:“昭蘇,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嗯嗯,”昭蘇一邊點頭一邊塞了滿嘴的菜。
吃完飯后昭蘇打了個大大的嗝,撐得路都走不動了,慢悠悠地帶著妧璃來到了紀府。
紀如珍早上坐在鏡子前,丫鬟給她梳妝,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忽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好像做了個夢,夢里朦朦朧朧的,好像有個年輕男子在看著她,但是看不清那人的臉,卻莫名覺得很熟悉,到底是誰呢?真奇怪,除了紀遠揚和他的幾個朋友,她幾乎沒有見過別的年輕男子,難不成是自己做春夢了?
這么一想,紀如珍的臉一下子飛紅:真是的,紀如珍你羞不羞?!一個女兒家怎么能做這種夢?
梳洗好后紀如珍轉到窗邊去看玉暉,沒有熟悉的白色,只有一頭梅花鹿趴在那里,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抬起頭看了過來,跟往常一樣。
紀如珍看著它微笑:“是你嗎玉暉?”
梅花鹿忽然站了起來,抬腿向她走過去,紀如珍一驚,卻看到它已經走到了面前,他們只隔著半道墻,梅花鹿將腦袋伸進窗戶,貼近紀如珍的頭,輕輕蹭了蹭。
是我啊。
我是你的玉暉。
紀如珍回過神來,笑著伸出雙手環住它的脖子,輕聲道,“真的是你,玉暉,太好了。”
昭蘇與妧璃一進門就看到這樣的景象,昭蘇愣了一下,咳嗽了兩聲。
紀如珍趕緊松開玉暉,看到是昭蘇,笑了笑,“昭蘇,你來了,這位是?”
“哦,這是我新收的伙計,幫我忙的,藥鋪里太忙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妧璃笑著拱手行禮:“小姐有禮了,我叫萬里,萬里長空的萬里。”
昭蘇笑了笑,她還有模有樣的,學的還挺快。
“有禮了,萬里小兄弟跟我家遠揚還真有些像,讓人覺得親切。”
她話音剛落門外就踏進來一只墨色綢靴,青色衣擺隨著動作飄動,“昭蘇,你怎么才來?!”
妧璃聞聲看去,只見一個青衣少年,扎著高高的馬尾,神清氣朗,身量窈窕,如春風細柳,三月梨花,明眸皓齒,熠熠生光。
這人,長得真像句芒仙上啊!
妧璃立即反應過來:他肯定就是句芒仙上的轉世了。
幾百年不見,沒想到再見竟是如此景象,妧璃一時也有些感慨,當初總是溫和笑著的春神句芒,如今卻是個憨憨傻笑的少年。
紀遠揚一進門就看到一個少年一直盯著自己,一會兒驚訝,一會兒感慨,一會兒又嘆氣。
真是奇怪。
“你是誰啊?”紀遠揚直接就走到他面前,嚇得妧璃后退了兩下,“我,我……”
看著那張酷似句芒的臉,她一時緊張地說不出話來了。
昭蘇趕緊說:“這是我新招的伙計,叫萬里,萬里長空的萬里。”
“哦,原來如此,嗯,你那個昭蘇堂也是該找個伙計了,你一個人哪里忙得過來啊?不過我之前說直接給你派幾個人去幫忙你都不愿意,現在怎么突然想起招伙計來了?”
昭蘇飛快地轉了轉眼珠子:“哦,我本來也沒打算招的,不過萬里不一樣,他,是我的同門師弟,跟著我來歷練的,同門情誼在,總不好不幫忙。”
“啊!原來你們是師兄弟啊!那你豈不是也會一些道法了?”紀遠揚期待地看著妧璃。
妧璃聽的一頭霧水:什么東西?
“他年紀還小,還不會什么道法呢,你就別瞎問了,對了,如寶呢,她今日怎么沒來?”
一說到如寶紀遠揚看了眼紀如珍,嘆了口氣,“方才張大人上門來提親了。”
紀如珍趕緊搖著輪椅上前去:“哪個張大人?提誰的親?如寶嗎?”
“嗯,張青山他爹,張侍郎。”
昭蘇皺眉:“如寶這么小,提什么親?”
“如寶已經及笄了,昭蘇你常年在山上修道也許不知道,女子及笄之后就可以開始議親嫁人了。只是如寶才剛剛及笄,張家就趕著來提親,而且張青山雖然是個有用之才,但他是個私生子,在家里沒有地位,他母親不喜歡他,兄弟姐妹也孤立他,他父親張侍郎雖然對他有愧,但也就那樣,我怕如寶將來要是嫁給了他日子會不好過啊。更何況如寶也不想嫁給他,一聽到有人來提親就躲在房里哭,誰叫也不開門,”紀遠揚嘆了口氣。
“那讓你爹不同意不就好了,你們要是不敢說我就去說,”昭蘇說著就要沖出門去,卻被紀遠揚一把拉住了。
“沒用的,我們家應當許他家一個女兒。”
昭蘇奇怪道:“什么意思?”
這時一直沉默的紀如珍突然開口了:“本來應該是我的。”
屋內三個人一齊看向她,窗邊的梅花鹿耳朵一動,也看向她。
“我爹與張侍郎向來交好,在我娘懷我的時候,他的夫人也懷了孩子,于是兩個人便約定生女為姐妹,生兒為兄弟,一男一女則為夫妻。本來我要與他家大公子成婚的,只因為我從高臺摔下,落下了殘疾,大公子雖然還愿意娶我,但我卻不想嫁了。因此我爹只能退婚,他先違背誓言在先,因此欠他家一個女兒,張侍郎本來就對張青山這個小兒子有愧,他喜歡如寶他爹自然要來提親,而我爹也肯定不能推辭了,他這人一向最重情義。”
紀如珍閉上眼睛,一臉痛苦,她想要是她當初嫁過去就好了,尊嚴有什么用呢?也不至于讓年紀小小的妹妹早早地就要嫁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