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鈴在沼氣中發出瀕死的嗡鳴。

林小滿踩碎第49具獵犬頭骨時，終于看清祭壇全貌——九根青銅柱纏繞著人面蛇，每張臉都是不同年齡的她自己。中央的鏡池沸騰著銀汞，倒映出陸離支離破碎的身影。

“跳下去。“沈星河劍尖抵在陸離后心，“你的心臟能暫時填住陣眼。“

陸離右眼的鎏金豎瞳收縮成線：“憑什么信你？七十年前你也這么騙我跳熔爐。“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齒輪間卡著的半截劍刃，銹跡斑駁處刻著“沈星河“三個小篆。

黑貓突然叼著銅鏡碎片竄上神龕。鏡面折射的月光切開汞池，浮現出被鐵鏈貫穿琵琶骨的巫族少女。小滿的月牙疤開始灼燒，她聽見八百年前的自己在地底嘶喊：“阿星，別回頭！“

記憶如汞漿灌入顱腔——

前世幻境·鏡爐篇

十八歲的沈星河還不是鏡靈。他作為沈家最年輕的鑄鏡師，奉命熔煉巫族圣女。

“為什么選我？“地牢里，圣女腕間鐐銬叮咚作響。她腳踝系著青銅鈴，與如今小滿戴的別無二致。

沈星河握錘的手頓了頓：“你眼里有火，能鑄出最亮的鏡。“

最后一夜，圣女將額頭貼在他握錘的手背：“把我的魂煉進鏡子里吧，這樣就能永遠看著你。“

鏡爐開啟那日，沈星河卻偷換了祭品。他把自己鮮活的心臟投入烈焰，換來的不是法器，而是詛咒——

“我要你帶著對我的愧疚，永生永世困在鏡中！“圣女在火中癲狂大笑，腕間鈴鐺化作銜尾蛇沒入他胸膛。

現實破碎

小滿嘔出帶著銅腥的血，沈星河正徒手挖出陸離的心臟。齒輪摩擦聲與記憶中的鏡爐轟鳴重疊，她發瘋似的撞開沈星河：“你又要殺他一次？“

“殺他？“沈星河舉起沾滿齒輪油的手大笑，“你該問問這怪物，為什么他的心臟上有你的掌紋！“

汞池突然暴涌，陸離殘缺的軀體浮到半空。齒輪從他胸腔脫落，小滿看清了嵌在核心的物體——那是枚小巧的青銅鈴，鈴舌正是沈星河當年折斷的劍尖。

“你才是真正的祭品。“陸離的瞳孔開始潰散，“我是你心臟的容器……從百年前就是。“

無數記憶同時灌入三人識海：

沈星河剜心鑄鏡時，圣女偷偷將半顆心塞進瀕死的巫族少年（陸離前世）體內

陸離每輪回一次，心臟就多一道齒輪，那是小滿生命倒計時的具象化

沈星河劍刃上的銹不是銅綠，是陸離每世輪回為他分擔的詛咒

祭壇開始崩塌，沈星河將小滿推入汞池：“時晷鏡需要巫族圣女的血肉重組！“

“不要——！“陸離用傀儡絲纏住她腰肢，卻被沈星河斬斷。在墜落瞬間，小滿看見兩個少年身上浮現出相同的裂紋——沈星河從指尖開始碎成瓷片，陸離的齒輪則在逆向旋轉。

汞液吞沒頭頂前，她聽見兩道重合的嘶吼：

“小滿，拔劍！“

“林小滿，殺了我！“

池底，被鐵鏈鎖住的巫族圣女睜開雙眼。她腕間的鈴鐺，與小滿鎖骨的月牙疤同時滲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