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四十七分,停尸柜的金屬碰撞聲驚醒了白露。她按滅震動的手機,走廊盡頭的月光在瓷磚上暈出青灰色的光暈。消毒水味里混進一縷焦糊味,像是有人焚燒浸濕的棉絮。
VIP病房的電子鎖發出蜂鳴。白露攥著鎮靜劑推開門,病床上的繃帶人形突然發出布料撕裂聲。床頭監測儀泛著綠光,繃帶縫隙里滲出粘稠黑液,在雪白床單上蜿蜒出符咒般的紋路。
“需要止痛藥嗎?“白露的聲音卡在喉嚨里。繃帶下傳出指甲刮撓石膏的聲響,心電圖曲線詭異地靜止了十秒,突然飆升到200次/分鐘。
太平間的呼叫燈毫無征兆地亮起。白露沖下樓梯時,防火門在身后重重合上。冷藏柜第三格微微敞開,冷氣在地面凝成霜花。她顫抖著拉開柜屜,鏡面般光潔的不銹鋼內壁上,赫然映出個穿絳紅嫁衣的女人。
嫁衣金線刺繡的并蒂蓮正在滲血。白露倒退著撞上解剖臺,手術刀哐當墜地。鏡中女人緩緩抬起青白的手臂,指尖穿透鏡面抓住她的護士牌。
地下二層電梯按鈕突然亮起。轎廂頂燈滋滋閃爍,金屬壁上布滿指甲抓痕。白露瘋狂按著開門鍵,電梯卻徑直墜向地下三層。樓層顯示屏跳出篆體“幽“字的瞬間,轎廂頂部傳來裹尸袋拖拽的聲響。
電梯門在負三層裂開縫隙。濃重的香灰味撲面而來,紙錢灰燼中矗立著三座褪色的牌坊。白露的護士服不知何時變成血色嫁衣,遠處嗩吶聲里,那個纏滿繃帶的病人正坐在紙扎花轎上對她招手。
不銹鋼柜的鏡面突然浮現在眼前,白露看見自己左手的婚戒——內側刻著1927年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