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黎明前驟歇,積水退去的街道漂浮著熒光藍的符紙殘骸。林深推開“老謝機車修理鋪“的卷簾門,晨光漏進滿是油污的水泥地。謝七四仰八叉睡在改裝機車上,扳手還攥在手里,工裝褲兜里露出半包皺巴巴的紅雙喜。
“溫學姐送來的早餐。“林深把塑料袋掛在液壓架上,生煎包的香氣立刻激活了謝七的嗅覺。
“那旗袍妹子絕對對你有意思。“謝七叼著煙點火,火星濺在《濱海晚報》頭版——“異常潮汐系海底電纜故障“的標題下,配圖是昨夜青銅巨門的航拍照片。
姜晚的全息影像從機車儀表盤升起,護士服換成了居家毛衣:【檢測到噬魂教在篡改網絡記憶,貼吧關于核電站的討論都被替換成奶茶廣告】
林深擰開豆漿杯,發現杯身印著幽蘭奶茶的新品預告:“第二杯半價“的標語正在滲出血珠。他突然想起昨夜溫瓷脖頸后的刺青,那串數字似乎是某段經緯度坐標。
“下午去市圖書館。“林深用判官筆在油漬斑斑的工作臺畫符,金光閃過時,昨夜戰斗中損壞的機車零件自動重組,“溫學姐說找到些線索。“
謝七吐出煙圈:“你丫就是饞人家身子。“扳手精準砸向林深后腦,被判官筆擋出清脆的金屬顫音。
市圖書館古籍部的檀香也壓不住霉味,溫瓷的繡花鞋踩在梯子上微微打滑。她取下《道藏》的手有些抖,旗袍袖口露出的紗布還滲著昨夜戰斗留下的熒光藍。
“萬歷年間的地動儀改造圖。“溫瓷展開泛黃的絹布,齒輪結構間標注著噬魂教符文,“館長說這些零件...和姜晚的仿生心臟構造很像。“
林深指尖撫過圖紙,三百年前的記憶閃回:實驗室里,姜晚躺在青銅祭臺上,自己將發光的機械核心嵌入她胸腔。那時的雨聲和此刻古籍部的空調雜音重疊,溫瓷的珍珠耳墜晃出細碎光斑。
“林同學?“溫瓷遞來檸檬水,杯壁凝結的水珠落在《道藏》扉頁,暈開了某個神秘符號。
生死簿突然在意識中震動,姜晚的體檢報告三維展開。林深瞳孔收縮——那些所謂的人工心臟部件,分明是微型化的六道輪回模擬器!
謝七的大嗓門從古籍部門口炸響:“菜鳥!你家電費沒交啊?“他晃著手機,屏幕顯示姜晚的影像正在便利店監控里時隱時現。
溫瓷的茶匙叮當墜地。全息地圖顯示姜晚的信號源在濱海大學醫學部,而那里早在三年前就改造成了噬魂教的生物實驗室。
夕陽把解剖樓影子拉成瘦長的鬼手,林深撬開生銹的通風管道時,嗅到福爾馬林混著電子元件燒焦的味道。謝七的改裝機車停在三百米外的銀杏林,車頭燈規律閃爍傳遞摩斯密碼:【攝像頭已黑】
姜晚的殘影在走廊盡頭閃爍,這次換上了實驗袍。林深跟著她走進B214實驗室,瞳孔驟然收縮——無數培養艙懸浮在量子力場中,每個艙體內都是不同年齡段的姜晚克隆體。
“這是...我的記憶備份。“姜晚的影像出現雪花紋,聲音帶著電子雜音,【噬魂教主抽取我的腦脊液時,偷偷保留了生物樣本】
林深觸碰某個培養艙,15歲模樣的姜晚突然睜眼,虹膜閃過崔鈺判官筆的同款符文。三百年前的記憶洶涌而來:
暴雨夜,真正的噬魂教主現身。青銅面具碎裂的瞬間,露出的是崔鈺自己的臉!年輕的研究員姜晚舉槍的手在顫抖:“師父,為什么...“
“小心!“
謝七的鎖鏈擊碎破窗而入的機械觸手。林深回頭看見溫瓷倚在門框喘息,旗袍裂口露出滲血的噬魂教刺青:“他們在激活記憶迷宮...“
所有培養艙同時開啟,姜晚克隆體如提線木偶般站起。她們哼著幽蘭奶茶的廣告曲,瞳孔投射出全息城市——正是三百年前被焚毀的幽冥技術部!
“找核心記憶體!“溫瓷拋出虎符,生死簿自動吞噬這件法器后,林深眼中的世界突然數據化。他看見真正的姜晚被困在記憶迷宮中央,四周環繞著噬魂教主的意識防火墻。
謝七的機車撞進實驗室,輪胎在培養液上打滑:“老子掩護!“鎖鏈織成電網暫時困住克隆體。林深趁機突破到迷宮核心,判官筆刺入姜晚仿生心臟的瞬間,三百年前的真相如洪水決堤——
焚毀的實驗室里,崔鈺將病毒芯片插入自己太陽穴:“記住,要殺死未來的我...“鮮血從他七竅涌出,染紅了姜晚的護士服。
現實中的姜晚突然劇烈抽搐,機械心臟迸發幽藍電弧。謝七用肉身擋住克隆體的自爆沖擊波,右臂瞬間碳化。溫瓷咬破手指在古籍上畫出血符,整棟解剖樓開始量子化坍塌。
深夜的機車修理鋪彌漫著紅花油味道,謝七的機械義肢在操作臺上閃著冷光。林深給他纏繃帶時,發現這家伙后背紋著歪歪扭扭的符咒,細看竟是“出入平安“四個字。
“當年師父給紋的。“謝七灌了口二鍋頭,“說我命里缺揍,得靠符咒擋災。“
全息電視播放著解剖樓坍塌的新聞,記者將事故歸咎于煤氣管道老化。姜晚的影像從微波爐面板浮現:【我的記憶被加密了七重,剛才只解開第一層】
溫瓷端著砂鍋推門而入,旗袍外罩著謝七的機車夾克:“當歸燉雞補氣血。“她掀開鍋蓋的瞬間,所有人愣住——湯面上浮現噬魂教主的實時影像,他正在陸家嘴布置某種巨型裝置。
林深的手機突然收到神秘短信:【想知道崔鈺怎么死的嗎?明天頭七,濱海公墓A區7座】發信號碼是他自己的生日數字。
謝七把機械義肢捏得咯吱響:“這特么絕對是陷阱。“
“但也是線索。“溫瓷舀湯的手很穩,勺底卻顯出崔鈺的墓碑照片,碑文正在滲出鮮血。
姜晚的影像突然分裂成七個重影,分別對應不同年齡段的克隆體。少女時期的姜晚哼著廣告曲,突然說出一串經緯度坐標——正是溫瓷刺青上的數字,定位到公墓旁的幽蘭奶茶旗艦店。
林深在砂鍋熱氣中閉上眼睛,三百年前的雨聲與現世的喧囂重疊。他想起姜晚記憶里那個自毀的崔鈺,想起昨夜解剖樓坍塌時溫瓷呢喃的判官密語。
冰箱上的電子鐘跳轉到00:00,虎符在背包里發出蜂鳴。生死簿彈出新提示:【記憶迷宮第二層開啟,倒計時23:59: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