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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密會

熏香在密室內(nèi)凝成扭曲鬼影,銅鶴銜燈映得十余張面孔陰晴不定。

“砰!”黃梨木桌被砸出悶響,緣寧商會吳大掌柜十指絞得發(fā)白:“那姓季的武瘋子前幾日剛屠了數(shù)百人!今兒連寒刀門都折在他手里,再這么下去......”

“慌什么。”緣寧州巡撫徐茂才官袍上的青鷴補(bǔ)子隨胸膛起伏,茶盞蓋沿輕刮著浮沫,“按《大旸律》,御史隨員私刑殺民該當(dāng)流徙。本官已擬好彈劾奏章,只待劉清玄離了緣寧地界便可將此人捉拿。”

吳大掌柜吳毅反問道:“等劉清玄離了此處再處理此人,徐大人不覺得有些晚了嗎?”

木魚聲突兀叩破話音。

寶雞寺住持慧明自角落抬起眼皮:“徐大人當(dāng)真以為黑劍會守規(guī)矩?前日他舉著香爐逼捐時,老衲親見御史令牌在他腰間晃蕩。”

密室驟然寂靜,眾人的呼吸清晰可聞。

在這一片死寂,眾人心照不宣,若真能暗殺那煞星,何須在此枯坐?

“嘩啦——”

劉委真翻動手中案卷的聲響格外刺耳。

這位曾在盈信驛站與季塵照過面的商賈干笑兩聲:“諸位若查不出根腳,不如先看這個。”他抖開泛黃的畫紙,“此乃劉某侄子當(dāng)日留的畫像,算是此人最早蹤跡?!?

吳毅茶盞重重磕在案上:“傾盡緣寧州之力,連明鏡臺的追溯神通都請動了,竟只查出他在驛站買過炊餅?”

青瓷盞底碾著桌案吱呀作響,仿佛要將某個無形身影碾成齏粉。

劉委真抖了抖泛黃的畫紙,干笑兩聲:“能查出此人是順著北向官道而來,就已是十分不錯了。”

“砰!”吳毅將茶盞重重磕在案上,青瓷底碾得桌案吱呀作響,“你家一個賣茶葉的自然不慌,那我包下的港口又要怎么辦?!”

這煞星黑劍偏生同自己作對似的!

吳毅指節(jié)捏得茶盞咯咯作響,眼前浮現(xiàn)出港口貨船堆積如山的景象。

先是去港口攪弄風(fēng)云,轉(zhuǎn)頭又闖進(jìn)棚戶巷對著丐幫大殺四方,如今棚戶巷那幫懶骨頭仗著粥鋪施舍的免費(fèi)吃食,竟連裝卸貨物的好差事都不屑爭搶!

眼下既沒法把現(xiàn)成的苦力踹走,更招不來肯賣命的新人。

這些天那些泥腿子搬工日子愈發(fā)滋潤,手底下那群軟骨頭卻連半句硬話都不敢遞,每日流水般的銀錢虧空直扎得他心口生疼。

“嘩啦啦——”

紙張翻動聲突兀響起。布政使鄧汝忠緩緩展開輿圖,指尖劃過朱筆圈出的窩棚區(qū):“城南流民已開始傳唱《搬工嘆》,那詞句就差給此人立個金身了?!彼鋈惶ы埔晠且?,“黑劍夜探丁號港的事,吳掌柜該給個交代?!?

吳大掌柜喉頭滾動,正待開口卻見鄧汝忠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的冷笑:“鄧大人手底下那些吃空餉的漕兵,近來可還睡得安穩(wěn)?”

“夠了”始終閉目的孟持忠驟然睜眼,兩顆核桃把件“喀嚓”拍在黃梨木桌上。這位緣寧商會會長掃視眾人,聲音里帶著雷霆將落的威壓:“御史的刀還沒架上脖子,自己人倒先撕咬起來了?”

緣寧州巡撫徐茂才指尖摩挲著青鷴補(bǔ)子,茶盞在掌心轉(zhuǎn)了半圈:“神都飛書明言劉清玄已獲橫行無忌之大權(quán),但此子向來識大體、守規(guī)矩。”他忽然將茶盞重重扣在案上,震得銅鶴燈影亂晃,“當(dāng)務(wù)之急是斬其手腳、戳其耳目,那季塵再兇悍,終究是借御史的勢。”

“徐大人的意思是?”吳掌柜傾身詢問。

“那季塵不是自詡俠義么?”徐茂才殘虐一笑,指尖叩擊案面發(fā)出悶響,“今夜子時讓窩棚區(qū)走水,待季塵沖進(jìn)火場救人時,把慈幼局那些瘸眼跛足的廢物扔進(jìn)去?!?

劉委真捏著畫筆的手一抖,剛設(shè)計(jì)出的商標(biāo)瞬間被一道黑線攔腰截?cái)啵骸翱杀O(jiān)天司有窺時秘術(shù)?!?

“所以要燒得骨頭都不剩!”

徐茂才猛地?fù)巫∽姥兀壑袃垂猱吢?,燈影將他扭曲的影子投在墻磚上,宛如張牙舞爪的鬼魅

“在東南西北四角同時點(diǎn)火,再讓丐幫抓幾個替死鬼,待百姓看見這黑劍抱著焦黑的的小尸體出來,再通過吳掌柜您在丐幫的耳目宣傳,便能嘗嘗千夫所指的滋味!”

慧明住持的木魚聲突兀插入,老僧枯枝般的手指攥緊念珠:“阿彌陀佛,寶雞寺雖能做法事超度亡魂,但這般行事未免有違天和?!?

“大師真乃慈悲為懷啊?!毙烀拍碇枭w輕刮盞沿,瓷片刮擦聲像鈍刀割在眾人心頭,“就是不知上月貴寺擴(kuò)建僧田時,那些被洪水沖垮的流民窩棚...”

“我佛自有因果?!被勖鞯恼f道,他忽然睜開雙眼用平靜的眼神挨個盯過眾人,“真逼得魚死網(wǎng)破,除了監(jiān)天司兩位大人誰又能對抗不顧顏面的掃魂神通?”

慧明住持枯枝般的手指驟然攥緊念珠,木魚聲震的銅鶴燈影徐徐晃動:“我們寶雞寺行事,自有我們寶雞寺的原則?!彼蝗缓险疲卖慕鹁€在暗室劃過暗芒,“況且在座諸位怕早都上了御史的黑冊,沒沾腥的又有什么由頭去填這血窟窿?”

青瓷盞底碾著桌案的吱呀聲突兀停滯。

密室內(nèi)熏香凝成的鬼影在眾人臉上游移,有些商賈始終垂眼盯著茶湯漣漪,他們背后連著神都茶道與南戶關(guān)鹽道,任這緣寧州燒成火海,自有漕船載著金山銀山破浪而來。

“阿彌陀佛?!被勖骱鋈挥弥讣走淀懣漳爵~,驚得劉委真畫筆又在宣紙上拖出印痕,“既無人愿當(dāng)死士,不如少造些無謂殺孽?!?

“好個慈悲為懷!”吳大掌柜喉頭滾動著擠出冷笑,“上月貴寺強(qiáng)占三百畝河灘地時,推下水的流民嬰孩可曾聽過這般佛偈?”

燈影將慧明褶皺的面皮映得忽明忽暗:“寶雞寺的因果自有圣上朱批、佛祖赤焰蓮臺審斷?!?

他忽然睜眼逼視吳毅,瞳孔里躍動著銅鶴燈芯的幽藍(lán)火苗:縱是老衲永世不得涅槃飛升,又與在座哪位施主的錦繡前程相干?”

“你!”吳大掌柜指著慧明,“你難道——”

“夠了!”

兩顆包漿核桃在孟持忠掌中轟然炸響,這位緣寧商會會長望著劍拔弩張的眾人,腦仁隱隱生疼。

形勢突然急轉(zhuǎn)直下,御史劉清玄將至廣安府時,分明已用假賬與歌姬織好天羅地網(wǎng),誰料半路殺出兩個煞星。

而且兩人都是他們處理不掉的強(qiáng)者。

現(xiàn)在利益相關(guān)的針鋒相對,利益無關(guān)的高高掛起。

這御史處理云橋牙行還只是剛剛發(fā)出試探,這幫商黨放著放著自己就垮了。

孟持忠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突然懷念起南屏山下的溫泉莊子,若不是族弟孟閣老他還在朝堂上統(tǒng)領(lǐng)商黨,何至于在此聞這群蠹蟲的腐臭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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