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排風扇發出老牛喘息般的轟鳴，我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催款信息，拇指在刪除鍵上懸了半晌，最后還是把手機揣回褲兜。玻璃門上映出我額頭上的淤青，昨天陪微微直播時撞在桌腿上的痛感似乎又回來了。

“強哥！“王胖子從后廚探出半個身子，圍裙上沾著可疑的醬汁，“那個...小滿說要試工，你看...“

什么小滿？我怎么不知道，我一臉狐疑的看的胖子，胖子呵呵傻笑，低聲說‘身材不錯噢’

我暗罵一聲，色狼

話音未落，帆布鞋踩在瓷磚上的輕響從樓梯口傳來。林小滿抱著印著卡通兔子的保溫杯，馬尾辮隨著步伐輕輕搖晃。陽光穿過玻璃幕墻在她白襯衫上織出菱形光斑，當她仰頭喝水時，脖頸線條像天鵝般優雅地舒展開來。

我清了清嗓子：“先說清楚，試用期工資日結，100塊。包吃不包住。轉正以后150“

“知道啦老板?！八ζ饋硌劬澇稍卵?，從帆布包里掏出個磨得發亮的筆記本，“我記了很多注意事項呢?！胺_的內頁上密密麻麻寫著“托盤要平舉““紅酒倒三分之一“，字跡工整得像是印刷體。

她連價都沒還，就同意了？現在小姑娘都這嗎好說話了？？

微微舉著自拍桿從二樓飄下來，新燙的波浪卷散發著玫瑰香。她直播用的補光燈在收銀臺旁投下一圈冷白的光暈，此刻這束光正緩緩掃過林小滿的小腿?！凹胰藗兛次覀冃聛淼姆丈妹茫八宴R頭轉向正在擦桌子的小滿，“是不是超——可愛？“

彈幕瞬間炸開鍋。我瞥見“求地址“的留言瀑布般刷過，正要開口，后廚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王胖子端著焦糖布丁沖出來，不銹鋼托盤在他手里抖得像篩糠，奶香味混著他額頭上的汗珠一起滾落。

“五號桌的甜品...“他眼神發直地盯著正在彎腰擺餐具的小滿，蕾絲裙邊下露出一截雪白的腳踝。我伸手扶住即將傾倒的托盤，焦糖液還是濺到了他印著美少女戰士的T恤上。

我怒吼到“胖子好好上班！“

胖子看了我一眼說“以后請尊重我，我不叫胖子，我叫王建國！“

下午茶時間，穿JK制服的女生們嘰嘰喳喳涌進店里。小滿端著馬卡龍塔穿梭在卡座間，水晶吊燈在她發梢撒下細碎的光點。當她把伯爵紅茶端到第三桌時，我注意到她無名指內側有塊硬幣大小的疤痕，像是被什么燙傷過。

“小心！“

驚呼聲響起時已經來不及了。小滿在回身時撞到舉著手機直播的微微，鑲金邊的骨瓷杯在空中劃出拋物線。我沖過去接住杯子的瞬間，滾燙的茶水潑在手背，皮膚立刻泛起一片緋紅。

“老板對不起！“小滿慌亂地掏出手帕，薄荷香隨著她俯身的動作撲面而來。我看著她睫毛上凝著的水汽，突然發現她耳后有道淺褐色的痕跡，像是長期貼著什么膠布留下的印子。

微微突然把自拍桿往收銀臺一摔：“不播了！今天關注點全被那個笨蛋搶走了！“她涂著斬男色口紅的嘴唇抿成直線，美甲上的水鉆在吧臺燈下閃著冷光！

晨霧漫進后巷時，我正蹲在配電箱前數螞蟻。玻璃門上倒映著三張催繳單的殘影，林小滿推著清潔車經過，薄荷香混著84消毒液的氣味在晨光里浮沉。

“老板早呀?！八滞笊系你y鐲子叮當作響，彎腰擦玻璃時露出一截纖細腰線。王胖子從冷庫里探出半個腦袋，手里還攥著半根黃瓜，冰碴子順著他的絡腮胡往下滴。

十厘米高跟鞋的脆響刺破晨霧，微微把手機支架摔在收銀臺上，美甲上的水鉆折射出冷光：“昨晚直播間漲了三千粉，全是問那個笨手笨腳的——“她突然噤聲，瞪著正在給綠植澆水的小滿。清水順著龜背竹的葉脈滑落，打濕了女孩襯衫下若隱若現的肩胛骨。

我翻著賬本的手微微發抖。昨天那場鬧劇后，POS機里居然多了二十七筆預定金?！鞍阎辈r間改到晚市。“我把營銷方案推過去，“重點拍王胖子的火焰牛排和...“

后廚突然傳來爆炸聲。

濃煙裹著王胖子沖出來，他舉著焦黑的平底鍋，臉上還沾著藍莓醬：“低溫分子料理！絕對能上美食雜志！“鍋底粘著的可疑物質正在滴落，在地磚上灼出細小的白煙。

林小滿突然小跑著遞上滅火器，馬尾辮掃過我的鼻尖。她低頭時后頸露出一小塊膚色膠布，邊緣已經微微卷起。我想起昨晚在儲物間發現的筆記本，最新一頁畫著奇怪的符號，像是某種分鏡頭腳本。

“要試試新菜單嗎？“她不知何時湊到跟前，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我這才發現她工裝圍裙里穿著劇組常見的防走光背心，領口隱約露出黑色麥包輪廓。

晚市開場前，穿定制西裝的男士在景觀位落座。小滿端著檸檬水過去時，鉛筆突然從耳后掉落?？腿藦澭鼛兔焓暗乃查g，我注意到他袖扣是某奢侈品牌的周年限定款。

“這是您要的餐前酒?！八咕茣r手腕輕顫，冰球撞在杯壁發出清脆響聲?？腿硕⒅l紅的指尖，突然說：“小姐有沒有興趣參加...“

“小心！“

王胖子端著火焰牛排沖出來，幽藍火苗躥得老高。小滿躲避時撞到裝飾用的屏風，青瓷花瓶應聲而倒。我撲過去接住的瞬間，她襯衫領口的麥包滑落，露出底下貼著醫用膠布的鎖骨。

彈幕突然爆炸式刷屏。微微的鏡頭正對著滿地狼藉，畫面里小滿跌坐在我懷里，王胖子用圍裙撲打屏風上的火星。熱搜詞條#最美餐廳事故現場#在二十分鐘內沖上本地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