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沙丘在罡風中起伏如凝固的血浪,枯骨堆中斜插的青銅斷戟上,褪色的“楚“字旗在雷云下獵獵作響。田大膽的脊背被滾燙砂礫灼出水泡,懷中昏迷的小荷輕得像片枯葉,她頸間青銅掛墜與沙丘下的陣臺共鳴,發出蜂群般的嗡鳴。
九條赤色狐尾遮蔽的天幕突然裂開蛛網狀雷痕,青紫色電光中浮現出青銅巨棺的虛影。赤足踏著狐火降臨的妖媚女子,足踝金鈴隨著步伐奏出攝魂曲,卻在第七步時驟然停滯——她眉心朱砂痣滲出鮮血,在沙地凝成詭異的狐首圖騰。
“楚家的喪家犬也配踏入青丘?“赤練指尖燃起幽藍狐火,火舌舔舐過田大膽的臉頰,“帶著這丫頭來妖域,是想用她喂飽本座的雷劫?“
田大膽橫刀在前,妖刀金瞳卻畏懼般緊閉。刀身映出赤練脊背上游走的暗金色紋路——那分明是縮小版的葬妖谷地圖,標注著七處閃爍紅光的陣眼。
轟隆!第一道天雷劈落時裹挾血色冰晶,赤練甩出三條狐尾化作火焰巨盾。雷火相撞的剎那,沙海被氣浪掀起百丈漩渦,露出埋藏其下的青銅祭壇。田大膽護著小荷滾進枯骨堆,發現骸骨天靈蓋皆被利爪洞穿,骨縫里嵌著青灰色蠱蟲尸殼。
“第八次雷劫...“赤練的華服在電光中碎成蝶影,露出腰間猙獰的爪痕,“三百年前楚昭南欠的債,今日該還了!“
小荷突然睜眼,妖紋在她額頭結成火焰圖騰:“離位...刀插離位...“話音未落,第二道雷劫化作血色鳳凰俯沖而下,赤練的四條狐尾應聲斷裂,斷口處鉆出肉芽般的金色經絡。
田大膽沖向陣臺時,砂礫突然活過來般纏住腳踝。妖刀金瞳猛然睜開,刀氣斬碎沙蛇的瞬間,他看清祭壇全貌——八根刻滿狐首的青銅柱環繞血色凹槽,中央北斗七星陣的勺柄正指向赤練脊背舊傷。
“找死!“赤練的狐火后發先至,卻在觸及陣臺時詭異地沒入銅柱。田大膽的妖刀已刺入離位凹槽,骨刺從柱身暴起扎穿他手掌。鮮血順著符咒紋路漫溢,祭壇浮現的星空圖中,天樞星位置赫然顯現出白璃的霜魂劍影。
陣臺轟鳴啟動的剎那,赤練的斷尾重生如初。她掐住田大膽喉嚨按在祭壇上,尖甲刺入他頸側血脈:“說!楚昭南的《命劫錄》藏在哪?“血珠滴落的瞬間,第五道黑白雷龍交纏而下,所過之處空間崩裂如碎鏡。
“小心!“小荷突然撲來推開赤練,自己卻被時空裂隙吞噬半截手臂。妖紋暴起將她傷口凍結,斷臂處竟生出冰晶狐毛!赤練瞳孔驟縮:“玄冰妖脈...你果然是楚紅綾轉世!“
妖刀突然自主飛起,金瞳流出血淚。田大膽看到雷光深處懸浮的青銅巨棺,棺蓋正被血絲般的脈絡緩緩推開。赤練甩來的赤玉戒指刻著狐首圖騰:“戴上!除非你想被時空亂流撕碎!“
戒指套上指尖的剎那,田大膽目睹驚悚幻象——赤練被鐵鏈貫穿琵琶骨跪在青銅棺前,七條狐尾被人活生生扯斷。棺中利爪刺入她胸口剜出心臟,而那持刀者轉身...竟長著與自己相同的臉!
血色鳳凰清啼著吞噬雷龍,赤練趁機咬破舌尖,在田大膽眉心畫下狐形血符:“以吾青丘帝血,結生死同命契!“符文化作鎖鏈纏住兩人手腕,青銅棺中傳出不甘的咆哮。
沙丘突然塌陷,紫衣女子從地底鉆出,袖中蠱蟲凝成毒蛟撲向小荷:“姐姐的血契,可比當年楚昭南的誓言動人呢。“赤練的狐火與毒蛟相撞,爆開的毒霧里浮現冥河老祖的虛影:“逆命者,你的心魔比妖帝更美味...“
田大膽揮刀斬碎虛影,刀氣卻被毒霧腐蝕。紫蘇輕笑間露出鎖骨處的蠱蟲王印,指尖銀蠱化作絲線纏住小荷脖頸:“噬心蠱的滋味如何?“田大膽突然跪地嘔出黑血,血中蠕動著發絲細的銀蠱!
“砍我右臂!“赤練的狐尾纏住刀鋒,“蠱王嗜親,唯至親可斬!“妖刀斬落時,赤練的斷臂化作灰燼,灰燼中鉆出的蠱蟲王被小荷的冰晶狐毛刺穿。紫蘇臉色驟變:“你竟繼承楚紅綾的玄冰妖脈!“
空間裂縫在眾人頭頂張開,赤練撕裂虛空時,田大膽瞥見裂縫另一端——墨璇坐在木質輪椅上,正將某種機關核心嵌入巨型傀儡。她的裙擺下露出森森白骨,那是被機關齒輪替代的雙腿。
青丘禁地的溫泉氤氳著藥香,赤練背對田大膽梳理狐尾,銅鏡映出脊背新添的刀疤:“三百年前,楚昭南用天命碎片騙我入棺鎮魔。“她指尖撫過池邊青銅碑,碑文突然亮起,映出小荷前世剜心的畫面。
田大膽浸泡在藥池中,胸口蛛網狀金紋正吞噬蠱毒。小荷躺在冰玉床上,玄冰妖力凝成的狐尾虛影在身后搖曳。赤練突然貼近他耳畔:“血契的第二重代價...是讓你成為另一個我。“
池水突然沸騰如血,兩人的命魂在契約下開始交融。田大膽看到赤練的記憶碎片:楚昭南手持霜魂劍刺穿她心臟,劍柄處刻著“白璃“二字;冥河老祖將蠱蟲植入她妖丹,逼她屠殺青丘子民...
“別看!“赤練的狐尾捂住他雙眼,卻被田大膽抓住手腕:“當年持劍傷你的,是白璃的師父天樞子!“話音未落,溫泉驟然結冰,霜魂劍氣穿透赤練左肩。白璃身后跟著戴青銅面具的黑袍人,面具裂縫處露出玄鳥刺青。
“青丘妖帝,九域盟判你死刑。“黑袍人舉起罪天尺,尺身浮現小荷的妖紋投影。赤練突然嬌笑:“判官大人不妨看看,你親手養大的圣女...“罪天尺突然調轉方向,指向黑袍人自己的心臟!
混戰中,田大膽的妖刀與罪天尺相撞,迸發的金光里浮現三百年前的畫面:黑袍人摘下青銅面具,露出與小荷七分相似的面容——正是楚昭南!他親手將妖紋刻入女兒楚紅綾體內,將她推入青銅棺...
“父親...“小荷在冰床上夢囈,玄冰妖力失控暴走。白璃的霜魂劍突然調轉方向,刺向自己眉心:“師兄,我終于找到你了...“劍尖在觸及皮膚的剎那,田大膽胸口的金紋突然化作手掌,握住了劍刃!
空間再次撕裂,墨璇的機關傀儡破空而出,齒輪咬合聲震耳欲聾。她扔出千機鎖捆住眾人:“要敘舊去我的機關城!“傀儡胸腔打開時,田大膽看到里面陳列著數百塊天命碎片,其中一塊正與小荷的妖紋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