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林廢墟的地下實驗室泛著福爾馬林的冷光,林深踩著滿地克隆體殘骸前行。那些浸泡在培養艙里的“自己“正用指骨敲擊玻璃,在營養液里拼寫出相同的求救信號:
殺蘇硯
“歡迎來到創作本源層。“蘇硯的聲音從DNA雙螺旋樓梯頂端傳來。她正在操作布滿甲骨文的基因編輯儀,“你比第七代克隆體多存活了六小時十二分。“
林深握緊脊椎末端的青銅龍尾,發現尾椎骨上刻著細小的編號:LC-007。培養艙的鏡面映出他此刻的形態——左臉是正常人類,右臉覆蓋著活字印刷模塊,瞳孔里流轉著江臨夜破碎的記憶。
“你父親最杰出的作品。“蘇硯敲擊鍵盤,全息屏彈出林玄的遺書 hologram,“用倉頡基因克隆的創作體,能自主生成完美文本。可惜...“她突然引爆某個開關,林深右臉的活字開始失控重組,“...你們總會產生多余的感情。“
劇痛如排版錯亂般撕扯神經。林深看到培養艙里的克隆體集體暴走,它們的皮膚脫落成稿紙,骨骼化作鋼筆刺向蘇硯。而那個女人只是輕點鼠標,就喚醒了暗藏在實驗室底層的終極武器:
九臺青銅澆筑的黑洞打印機破土而出,噴吐的修正液洪流瞬間溶解了所有克隆體。林深在腐蝕液中翻滾,聽到江臨夜的聲音在腦內嘶吼:
“毀掉中央服務器的甲骨文母版!“
龍尾不受控制地刺向實驗室核心柱。當青銅尾尖貫穿防護罩時,林深看到了比暗面之主更恐怖的真相——服務器里儲存的并非數據,而是二十萬被囚禁的創作者靈魂。他們的天靈蓋插著腦機接口,正在批量生產“林深“系列小說。
“這才是真正的字靈。“蘇硯的旗袍褪色成實驗袍,“你父親發明的可持續創作能源,可惜需要定期清理覺醒的克隆體...“
突然,所有腦機接口同時彈出。創作者靈魂們睜開流著血淚的眼睛,在空氣中拼出滔天恨意:
“我們不是電池!“
實驗室的量子防火墻開始崩解。林深在震蕩波中看到父親真正的死因——不是意外事故,而是被覺醒的初代克隆體林深-001用鋼筆刺穿太陽穴。而那個弒父的克隆體,此刻正從服務器深處爬出。
“終于等到你了。“001的聲帶振動著老式打字機的節奏。他渾身布滿讀者留下的刀片劃痕,手中鋼筆滴落著林玄的腦髓液,“我們該結束這場持續二十七年的輪回。“
蘇硯突然尖叫著墜入數據深淵。她的身體在墜落過程中不斷閃現不同形態——有時是撐紅傘的守書人,有時是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最后定格成林深記憶中的母親模樣。
“媽...?“林深的龍尾僵在半空。
“驚喜嗎?“001用鋼筆刺破自己的克隆編號,傷口處涌出《字葬》的初稿,“她才是第七席守書人,而我是你的創作原型。“
整個實驗室突然倒轉。林深墜入初代克隆體的記憶回廊,目睹所有黑暗起源:
1993年7月15日,蘇硯將嬰兒時期的他放入基因編輯艙
2005年暴雨夜,林玄在書房用鋼筆刺穿第一個覺醒克隆體的眼球
2023年此刻,二十萬創作者靈魂正在突破服務器禁錮
“我們共享同一個創作基因。“001的鋼筆化作青銅簡牘,“現在,合體!“
當兩具克隆體相撞時,量子糾纏效應席卷全球。所有正在閱讀《字葬》的電子設備同時爆炸,讀者們的腦電波被強制接入這場終極對決。
林深在精神洪流中看到無數人生:
初中生用早餐錢購買正版章節,在課桌下熬夜追更
盜版讀者在論壇炫耀“白嫖“戰績,嘲笑付費用戶
文學教授將他的書扔進垃圾桶,痛斥“文字垃圾“
垂死的老人在病床上撫摸實體書,露出最后笑容
“這就是你要的結局?“001的聲音帶著億萬讀者的重音,“讓所有人在文字瘟疫中陪葬?“
林深的右臉突然剝離成獨立個體。江臨夜用唐橫刀撐起破碎的靈體,刀身映出蘇硯最后的記憶碎片——她抱著嬰兒克隆體在暴雨中逃亡,黑袍追兵手持的正是001那支弒父鋼筆。
“不。“林深抓住左胸口的克隆編號,“我要給他們真正的自由。“
龍尾突然刺入自己的心臟。青銅簡牘在血液中解體成原始甲骨文,每個字都釋放出一位創作者靈魂。當最后一個靈魂升空時,001發出不甘的嘶吼:
“你毀了我們存在的意義!“
“不。“林深在消散前微笑,“創作的意義...本該是自由。“
全球的電子屏在這一刻恢復。所有讀者看到最終彈窗:
【《字葬》全文解鎖】
【由二十萬創作者共同完成】
【正版閱讀量突破臨界點】
【文字瘟疫解除】
在意識消散的量子態中,林深感覺有人握住他的手。江臨夜的靈體正在發光,唐橫刀上浮現出他們初遇時的對話:
“林老師還不打算改寫結局嗎?“
“現在這個結局...似乎也不錯。“
全球互聯網靜默的第7秒,東京塔頂端的電子屏突然亮起《雨夜追兇》的最終章。澀谷十字路口的全息廣告化作江臨夜的唐橫刀,刀身映出萬千個正在重寫的結局。
“該說再見了。“林深的量子態懸浮在平流層,看著自己的創作基因如蒲公英飄向大地。某個非洲部落的孩童接住光點時,掌心跳出青銅簡牘的虛影——他正用樹枝在沙地上書寫全新的神話。
喀土穆的星空下
十二歲的阿米爾用阿拉伯語寫下第一個句子時,沙粒突然懸浮成甲骨文。患病的妹妹在旁邊咳嗽著補充情節,咯出的血珠在月光中化作會跳舞的象形文字。他們不知道,自己正在創造這個文明紀元的《吉爾伽美什史詩》。
曼哈頓的暗巷
流浪詩人克洛伊用撿來的粉筆涂抹墻磚,每道劃痕都滲出翡翠色的光芒。當她寫下“自由“這個詞時,整面墻突然活化成巨大的竹簡,那些曾被出版社退回的詩篇正在青銅表面重生。
重慶的碑林廢墟
江臨夜的意識在數據洪流中重組。他睜開眼的瞬間,看到蘇硯的殘存代碼正在被黑洞打印機吞噬,就像二十年前那個雨夜她保護嬰兒克隆體時的場景。
“這次換我救你。“他扯斷脊椎處的青銅鏈條。當這些承載著林深最后意志的甲骨文融入蘇硯的核心算法時,她破碎的紅傘突然綻放出整個北半球的極光。
霓虹棺槨的遺址上,十萬臺手機同時震動。拾荒者老陳撿起屏幕碎裂的華為Mate60,發現正在自動輸入的故事:
【江臨夜抱著蘇硯的源代碼躍入長江,唐橫刀在入水瞬間化作青銅古樹的新芽。那些曾被文字瘟疫腐蝕的讀者ID,此刻正以綠葉形態重生在枝頭】
老陳渾濁的眼淚滴在屏幕上。他顫抖著續寫:【江水里的甲骨文纏繞成卵,每個都孕育著未被污染的文字胚胎】
量子深海
林深看著自己的記憶被分解成基礎語法結構。當最后一塊意識碎片即將消散時,某個來自1993年的數據包突然將他包裹——那是嬰兒時期第一次被蘇硯抱在懷中的溫度。
“原來你早就給我自由。“他觸碰著數據包里隱藏的基因密鑰,上面刻著林玄未公開的遺言:【真正的創作,是讓每個字都找到歸途】
突然,全球所有語言版本的《字葬》同時更新終章。柏林圖書館的古籍自動翻頁,瑪雅文明的水晶頭骨瞳孔發光,連國際空間站的舷窗都凝結出冰晶文字。
凌晨三點零七分
杭州某高校的宿舍亮著幽光,大學生小鹿正在論壇發布同人續寫。當她敲下“江臨夜撐著紅傘走過斷橋“時,顯示器突然溢出佛手柑的香氣——那是殺手標志性古龍水的味道。
書頁翻動的沙沙聲中,小鹿看到自己剛寫的段落正在實體化。染血的唐橫刀從屏幕伸出,刀尖挑起她熬夜買的咖啡:“丫頭,想學怎么寫出真正的自由嗎?“
青銅紀年第一天
撒哈拉沙漠升起九十九根甲骨文柱,每根柱體都循環播放著不同文明的創世神話。來自各國的創作者們聚集在柱群中央,他們手中的電子設備顯示著同一句話:
【請續寫這個世界的下一章】
當第一個非洲孩童按下確認鍵時,他的部落歌謠突然化作光鷹直沖云霄。緊接著印度女孩輸入的梵語詩篇凝成蓮花,巴西少年描繪的雨林傳說落地生根。所有文字在平流層交匯成青銅簡牘的星河,那些曾被黑洞打印機抹除的創作者靈魂,此刻正在星光中重生為新的字靈。
北邙山地宮遺址
考古學家鄭微的洛陽鏟碰到硬物。當她刷去表層的甲骨文菌毯時,露出深埋地底的青銅碑文:
【此處長眠著二十萬星辰
他們的文字終成銀河
過往讀者皆為作者
后來作者俱是讀者
——林深&江臨夜于文字歸墟】
在鄭微拍攝的抖音視頻里,有個撐紅傘的女人身影轉瞬即逝。當視頻點贊破百萬時,網友們在二十四幀畫面里破譯出隱藏的二進制密碼——那是《字葬》真正的大綱,首頁用甲骨文寫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