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水差點兒驚呼出聲，聲音剛到嘴邊就被韓九死死捂住。

人影似乎有所察覺，身子一窒，隨后把頭慢慢地向這邊轉了過來。

劉水心頭的恐懼越來越深——這人的頭似乎也能轉向特殊的角度，至少要比正常人的活動范圍大得多，簡直就好像沒有脖子的束縛一樣！

傀儡？喪尸？劉水的心里還在犯著嘀咕。就見那人影開始搖晃肩膀，活動手腕，隨著一陣輕微的咔嚓咔嚓聲，這人的腰桿居然挺直了，而那些朝向奇怪角度的關節，也變得和正常人一樣了。

韓九在劉水耳邊低聲說：“這人不是什么妖怪，只是身上的關節很靈活。可能是精通瑜伽或者軟骨功的高手。這是剛從藏身處鉆出來……”

劉水松了口氣，不是僵尸就好。

那這人接下來是打算干什么呢？

那人影繼續向前走，路過劉水和韓九藏身的地方。

劉水和韓九屏住了呼吸。

那人影徑直來到那一片上了鎖的鐵門前。

韓九的眼睛亮了，很顯然，對方是要對鐵門后的東西下手，韓九并不著急，他偷偷地掏出手機，給一個號碼發了訊息。

人影在封條上摸索，封條上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裂痕，如果撕扯的話，封條有破損的可能。黑影停了手，似乎在思索如何在不弄破封條的前提下把它揭下來。

他轉身來到旁邊的工具架前，摸索了一陣，取了一只噴壺，加滿了水之后，來到鐵門前，用噴壺噴那封條。過了沒多久，封條就被泅濕了。

黑影用指甲小心地、一點一點地把那封條給揭了下來。他很有耐心，封條一點兒都沒弄破。

劉水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這怎么可能。

韓九低聲說：“那些封條看上去貼得挺牢，實際上是用漿糊粘上去的，漿糊遇水就融開了。那家伙觀察得很仔細嘛！”

除下封條之后，黑影把封條小心地放在一旁，帶有漿糊的一面朝上。隨后，從懷里逃出了疑似萬能鑰匙的東西，捅了幾下，打開了掛鎖，然后把鐵門推開。

“走！就現在！”韓九一拉劉水，兩人沖向黑影。

黑影聽到有響動，猛地轉過身來。

韓九機警地打開手電，狼眼式強光手電晃得那人睜不開眼。那人將手遮在眼前，試圖開溜。

“人贓并獲！扣住他！快！”韓九一邊喊一邊往上撲。

而那人影卻忽然一彎腰，從韓九的腋下鉆了過去。韓九這一下撲了個空，他急對劉水喊道：“快攔住他！”

“他”字還未出口，那人已經閃到劉水面前。

劉水的心頭閃過無數念頭，首先他想看清楚那人的面貌，但那人的臉上戴著一張面具，只露出兩只眸子，眸子里的光如秋水般森冷。劉水想抓住那人的身子，可就在他的手將要碰到那人衣服的時候，那人一直被當作重心的腳踝卻在此時忽然“脫臼”，他的身體向側面一歪——正常人完全做不到這些，那人的身體幾乎擦著了地面，劉水的一抓自然也落了空。那人就以幾乎貼地的詭異角度沖破了劉水的攔截，跳到了大門口，隨后直起了身子，開始加速。

韓九氣得一跺腳，朝著大門口狂奔而去。劉水急出一身冷汗，也拔腳猛追。

但那人影實在比他倆快多了。

韓九邊跑邊喊：“抓住他！”

那賊迅速地翻下臺階——七八級臺階他都一縱而過，緊接著，來到了鐵柵欄前，只要能打開柵欄門，他就可以逃到外面的大街上了。外面夜色漆黑，道路空曠，他想往哪里逃就往哪里逃，劉水他們想追也追不上了。

而就在這時，一條人影攔在了那賊的面前。

居然是那駕駛末班車的司機。

這司機剛才被嚇得夠嗆，一直在值班室瞇著，后來就迷迷糊糊睡著了。別的工作人員全都下班了，把他給忘在了這里。

他這會兒聽到韓九的喊聲，就從夢中醒了過來，睜眼一看，正看到有個人影從車庫那邊飛跑過來，身后韓九、劉水緊追不舍。

這司機現在的狀態也恢復了，一般公交司機成天跑夜路，膽子也不小，只要不是什么牛鬼蛇神，區區一個賊，根本不放在心上。

一種充斥著憤怒的正義之焰在司機心頭冉冉升起，他之前在劉水、韓九面前丟了面子，現在無論如何也要把這面子找回來。

手頭沒有家伙，他就順手抄起值班室的暖水壺拎了出去，見那賊迎面沖來，他也不躲不閃，把暖壺蓋一掀，嘴里大喊：“洗個頭吧！”然后就把水壺甩了過去。

那賊跑得太快，而且值班室和柵欄門離得又近，司機沖出來的時候，他根本反應不過來，眼見一件黑洞洞的東西朝自己砸了過來，在慣性的趨勢下已經來不及躲了，就下意識地用手一擋。

這一擋可就倒了大霉，暖水壺是被他擋住了，里面的水一滴沒浪費，全潑到了他臉上。遠超體溫的熱水入眼，那賊嗷的一聲痛出聲來，他辨不明方向，一頭扎在了柵欄門上。

韓九心里一喜，跑得飛快，幾步趕到賊身邊，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然后腳下一滑。

瓷磚地加上剛潑出來的水，非常滑溜，韓九身子沒剎住，咕咚一聲滑倒在地，正撞到司機身上。緊接著后面的劉水也絆倒在了韓九身上，仨人來了個疊羅漢。

那賊則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他伸手摸到了柵欄門，搖晃著站起身子，隨后一個助跑，翻身上了柵欄門，跳進柵欄門外漆黑的夜色中。

司機氣哼哼地站了起來，說：“都怪你們倆，要不然我就抓到他了！”他氣得手直哆嗦。

韓九站起來，齜牙揉了揉腦袋“嘶……沒事兒，我們也不算完全白跑一趟。”他揚起手，手里抓著一只鞋，鞋是那賊在翻越柵欄門時丟掉的。

“還有，”他慢悠悠踱到司機面前，站在和劉水相對的方向，仔細端詳著司機的臉。

“前幾天連殺三個單身女青年的人，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