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武陽可不會輕易讓嚴忠獻走,他喊了一聲“且慢”,急忙跟上前去,抓住嚴忠獻的右手。
“嚴院長莫走,您對我亦有知遇之恩,不妨再聽我一言。”
嚴忠獻低頭瞅瞅被緊握的手,咂咂嘴道:“你說。”
陳武陽眉毛微皺,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溢出款款深情。
“嚴大人不辭辛勞的深夜捉妖,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官。”
“若與您失之交臂必定是我的損失,也會讓我痛心疾首。”
“您放心,我若成為煉丹師,往后您但凡有事,武陽定竭盡全力報答!”
這番“只要你誠心待我,我保證你榮華富貴,金票大大的有哇”的暗示,讓嚴忠獻有些心動。
即使陳武陽表演的成分大于內心的抉擇,但嚴忠獻也樂得開心。
“武陽啊,你一定是個前途無量的孩子。”
嚴忠獻左手輕輕拍打著陳武陽的胳膊,深感現在的孩子早熟的可怕。
“嚴大人說笑了,武陽還需要您多多提攜呢!”,陳武陽放低姿態,二人之間的隔閡就此化解。
瞧著陳武陽謙虛的模樣,姚河欣慰地捋起了山羊胡,心里高興之余,也幫著徒弟拉攏起人情來。
“嚴院長且放心,往后三院的修煉資源,我給你打九折。”
姚河一句話,讓房間內的氣氛好轉起來。
嚴忠獻腳步停了又停,再次和姚河攀談起來。
二人交頭接耳談論起供給的細節,一副合家歡的局面。
陳武陽見二人重歸于好,心里輕松許多。
早已按耐不住的卞賽見縫插針,上前抓住陳武陽的胳膊,親切的喊道:“陳兄弟。”
“誰跟你兄弟。”,陳武陽嫌棄的看他一眼,伸手把卞賽的肥臉推開。
“別啊”,卞賽不知廉恥的又湊近道:“咱不是還準備燒黃紙、喝雞血吶嘛。”
陳武陽切了一聲,道:“先來杯咖啡。”
“好嘞。”
卞賽從答如流,屁顛屁顛地搞起手磨咖啡。
望著卞賽熱情忙碌的順從模樣,陳武陽差點兒就信了。
矮冬瓜深諳表演,之前還想著法弄死自己。
如今表現的巴結之意,不過是害怕自己秋后算。
陳武陽在沙發上坐下,心道:“這種人還有點用處,待以后看他表現吧。”
作為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里的接班人,陳武陽跟十三億同胞一樣心地善良。
面對石冰蘭和胡二娘的生死之敵,他雖然能面不改色地虐殺,但心中不免哀傷。
我本良善。
奈何這世道太黑暗!
陳武陽又藐了眼喬光榮,二人眼神交匯,一觸即分。
自姚河、嚴忠獻為自己爭吵開始,陳武陽便時時關注喬光榮的變化。
這煞筆一改之前的怒形于色,從始至終不曾露出半點憤恨。
看著喬光榮繃緊的臉龐和緊握的雙手,陳武陽便能感受到他心中有多么的煎熬。
此刻他應該正為架子床逃跑的事情而傷心糾結吧。
一想到這兒,陳武陽就有些心疼。
今日我不為悲哀者發聲,明日誰會為我發聲?
打國人根子里的那股良善勁兒驀然從心底涌出。
陳武陽忍不住安慰道:“喬大人,架子床逃跑并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再愧疚了。”
辦公室里,一團暖絨的氛圍瞬間鴉雀無聲。
姚河扭頭看了看陳武陽,又瞅了一眼喬光榮,率先閉口不言,老神在在的坐回到沙發上,眼睛微微閉起,一副關公坐殿的模樣。
嚴忠獻油光水亮的頭發冒出幾根雜亂的呆毛,也是瞥了一眼喬光榮,慢悠悠在陳武陽身邊坐下。
房間里靜悄悄的。
忽然,一陣嗡嗡的聲音出現。
茶幾前的幾人同時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
不遠處,正在捯飭咖啡的卞賽忽然感覺有八支箭射進身體,手上動作一僵,趕忙拔掉咖啡機電源,一邊小聲嘟囔著“咖啡機怎么壞了”,一邊彎腰低頭專心檢查機器。
另一邊,喬光榮臉色一白,雙腿像秋霜打過的烏塌菜,腳下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惶恐道:“屬下該死。”
嚴忠獻雙手搭在大肚腩上,哼笑一聲,“你不該死,該死的是我。”
喬光榮慢慢把頭埋在地上。
嚴忠獻從懷里掏出一把白玉梳子,抹了抹頭上凌亂的發絲,再把梳子揣進懷里,伸起一腳把喬光榮踹翻在地。
“喬光榮,你是怎么跟我保證的?”
喬光榮從地上爬起來,再次跪地上叩首。
嚴忠獻眼含譏諷,繼續說道:“從計劃制定到實施行動,你可背著我沒讓我說上一句話。”
“如今倒好,行動失敗,上級卻來責怪我?”
“有你這個手下,真是我的福氣!”
喬光榮像是一只被中間撇開的大蝦,弓著身子深深伏埋在地。
“屬下萬死,我會上稟領導,一切責任由我一力承擔。”
陳武陽詫異喬光榮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心中對他又多了幾分警惕。
嚴忠獻哼哼了兩下,鼻尖冒出少許的恥笑。
“不用了,我已將情況匯報給府修道院,道院念你多年功績,決定撤掉你副院長的職位,并罰俸一年。”
喬光榮弓起的背顫抖幾下,撐著身體的雙手青筋暴起。
“是。”
喬光榮聲音沙啞的回答,卻顯示不出內心的情緒,只是畢恭畢敬的承受。
“好了,滾下去吧。”
嚴忠獻一甩袖子,像拂垃圾一般呵斥道。
喬光榮站起身,低著頭顱退出房間。
辦公室內,眾人心情頓時輕松不少。
嚴忠獻變臉極快,一個轉頭就笑呵呵地邀請姚河共同動身回修道院。
走前,姚河叮囑陳武陽道:“明日開學,事情繁多,后天你來報道,到時候你直接找我,省得麻煩。”
“好的師父。”,陳武陽乖巧一笑。
“需要為師送你回家嗎?”,姚河又問。
陳武陽看了卞賽一眼,婉言拒絕道:“我還有工資沒結。”
姚河笑著點頭,和嚴忠獻一起離開。
“陽哥,咖啡。”
見兩位大神離開,卞賽立即雙手捧杯,獻寶似的把咖啡遞到陳武陽眼前。
陳武陽接過來淺嘗一口,道:“沒我做的好。”
“我以后多練。”,卞賽狗腿微彎,一張肥臉上盡是諂笑,低聲喊道:“陽哥~”
阿諛的長調尾音讓陳武陽渾身起雞皮疙瘩,他往后稍稍屁股,離蕩漾的卞賽遠些,“別特么叫這么蕩,有什么話直說!”
卞賽嘿嘿笑著,露出屬于男人都懂的神情,“那個鎖陽精燉果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