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武陽理都不理喬光榮,只是一味地低頭,淳樸的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
“前兩天經理請我吃了頓好的,然后我就有了感覺。”
“就像是從土里蹦出來一樣,感覺世界一下子不一樣了。”
“吃的什么?”,喬光榮面露不善,再次追問。
陳武陽不動聲色,露出幾分思索,“好像是鎖陽精燉水魚鞭。”
姚河聽了頓時坐不住了,猛地從沙發上站起,高興地褶子蓋住了眼。
“好!好哇!”
突然而來的頭緒砸昏姚河。
古今往來,從沒有一種藥材能讓超過15歲的平民成為修士。
如今一個史無前例的試驗對象擺在眼前,姚河哪能控制得住自己。
“你吃了多少?叫什么名字?可有修煉老師?”
姚河一連三問,陳武陽哪還不知道深淺,當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道:“公若不棄,武陽愿拜您為師!”
“好!好!好!”
姚河雙手扶起陳武陽,連說三個“好”字,表情精彩紛呈。
有得此良才的欣慰,有志滿于胸的豪情。
邊上,色厲內荏的喬光榮張張嘴卻怎么都不敢出聲,臉色變了又變,終是低下了頭。
卞賽與有榮焉,頗為欣喜。
只有嚴忠獻依然面色如故,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好徒兒,告訴為師,破開枷鎖之時,是否聽到頌詩聲?”,姚河笑盈盈的問道。
陳武陽點頭稱“是”。
“是哪首詩?快快和為師道來。”,姚河托著陳武陽胳膊的手由扶變握,急不可耐的詢問。
旁邊,置身事外的嚴忠獻聽到回答,也忽然面露欣悅。
陳武陽露出思索的表情。
昨夜自己與兩位女妖精大戰三五個回合,聽到了兩首詩。
一男一女。
從吟誦的先后順序,陳武陽大概能分辨出哪個是自我破枷、哪個是金手指。
但面對姚河這種浸淫修煉多年的老頭兒,陳武陽還是不敢冒險,有些遲疑的道:“好像是個男人的聲音…”
“對!那是萬壽帝君的仙音!”
姚河面露恭敬,向東南遙遙一拜,嚴忠獻和喬光榮也跟著作揖。
陳武陽迷惑不解。
姚河擔起師父的義務,解惑道:“帝君是我們藍星唯一真仙,垂修法,立律梁,讓我等有法可修,有仙可尋,往后不可魯莽,要敬稱。”
陳武陽趕忙跟著拜了又拜。
姚河面露欣慰,又道:“不知者不罪,帝君不是小肚雞腸之神。”
陳武陽這才站直身體,道出了自己聽到的第一首詩。
“百草猶可食,明霞亦可餐;囊中饕餮法,精石皆是丹。”
話畢,還沒等姚河說話,嚴忠獻率先出聲喊道:“服食術!”
此刻,嚴忠獻已不復老神在在,如蜜蜂一樣搓著手,上前幾步,來到陳武陽跟前,用矮胖的身體把姚河擠到一邊,雙手緊緊握住陳武陽的手,像看美玉般激動。
“武陽,可有心來我修道三院發展?”
嚴忠獻興奮地道:“每個破開枷鎖的修士,都會被帝君垂憐一道修煉之術,你所覺醒的服食術又叫饕餮胃,能夠反哺自身練就金剛之軀!”
“從古至今,能聽到帝君詩作的修士寥若晨星,哪一個不是從生入死由死入生,才有那坦途與高位?所以,我三院的殺伐之道再適合不過你了!”。
陳武陽聽完感覺有點兒怪怪的,再聯想到喬光榮所用的針劑和張斌頭上的綠光,忽然發覺他們口中提及的修煉覺醒,怎么越品越像超能力?
正在陳武陽思考之際,被擠到一邊兒的姚河面露不虞,沉聲道:“嚴院長,你越界了,武陽是我徒兒,當然要繼承我的衣缽!”
姚河用肩膀頂開嚴忠獻的腦袋,正對著陳武陽說話。
“別聽嚴忠獻瞎說,饕餮胃消化能力驚人,可分辨各種藥物的細微差別,最適合煉丹制藥。”
“只要你跟著老夫,不出三年,必定讓你成為揚名海內的煉丹師!”
陳武陽聽得認真,同時心里又糾結起來。
這方世界危險重重,想要立足,沒有跟腳,便如同浮萍一樣,風一吹就散。
如今自己結識師父,又得嚴忠獻招攬,心里抉擇不定。畢竟剛有起色,兩方都不想得罪,實在是讓人煩惱。
哎~,說到底還是自己太優秀了!
姚河和嚴忠獻仿若熱鍋上的螞蟻,期待著陳武陽的抉擇。
見陳武陽遲遲不開口,嚴忠獻有些急了,一撅屁股再次頂開姚河,抓住陳武陽的手殷勤勸導。
“武陽,我修道三院有培養饕餮胃的經驗,如今三院的總院院長便是饕餮胃,其金剛不壞之身可抵萬鈞之勇。”
“還有哇,饕餮胃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丹藥中含有丹毒,一時不察很容易死的!”
姚河面色一沉,拍掉嚴忠獻握著陳武陽的手,斥責道:“嚴忠獻,你不要血口噴人!”
“好徒兒,別聽他瞎忽悠,饕餮胃進的多產出大,多吃丹藥反哺肉身亦能練就金剛不壞之身,輕易不會被藥物毒死。”
嚴忠獻撇撇嘴,反駁道:“意外情況下會被撐死。姚先生,你們修道四院可是有先例的。”
“你放屁!我為陛下煉丹多年,經驗如海,怎么會犯那種低級錯誤!”
姚河面上掛不住,已經有上臉的趨勢,開始口吐芬芳。
嚴忠獻不理睬他,依然我行我素,繼續加大力度勸解。
“武陽,你若入三院修道,以后的修煉資源和大學費用我們全包。”
“而且大學畢業就能入職三院,妥妥的公務員待遇!”
陳武陽聽了眼睛一亮,心道這條件好哇。
姚河翻了個白眼,嗤之以鼻道:“徒兒莫聽嚴忠獻誆你,他說的是修士定向招生,等你畢業后要為縣修道三院當牛做馬十余年。”
“你跟著我修行,不但有這些待遇,還能煉丹補貼家用。”
陳武陽雙目炯炯有神,暗道這條件更好哇。
嚴忠獻暗叫“不好”,趕忙又諄諄善誘,“武陽啊,饕餮胃雖然好處多多,但丹田極為堅固,晉升難度極大,若沒有殺伐之道做輔助,終生難得逍遙。”
姚河氣極反笑。
“有我無限丹藥供養,我徒兒不用走那危險的道路,一樣能成就非凡。”
“況且煉丹師積德積福,等我徒兒在煉丹之道上有所突破,那些能人異士會扒著桿子保護他,安全系數高的沒邊兒,逍遙快活不在話下。”
嚴忠獻呵呵一笑,轉頭面對姚河,不屑道:“姚老先生現在身邊有高手嗎?自身強才是真的強,若跟你一樣一旦遭難,所有跟隨者還不是樹倒猢猻散?”
嚴忠獻這話無疑是在姚河傷口上撒鹽,氣的姚河豁然罵娘。
“放你娘的屁!”
“哎?你怎么罵人吶!”,嚴忠獻也急眼了,臉色憋得通紅。
“我罵你怎么了,是你搶人在先。”
姚河貼臉輸出,噴的嚴忠獻滿臉唾沫星子。
嚴忠獻也是不虛,二人面對面輸出起來。
“姚河,別給臉不要臉,我念你年歲大,不跟你一般見識,你若是再罵,我可就要還嘴了!”
“老夫就不要臉了怎么地!你區區一個縣修道三院院長,連八里府都沒出過,沒見識不說還特么瞎給建議,無疑是想讓我徒兒走入歧途!”
“你個老不死的,是不是要打架!”
“來啊,老夫怕你啊!”
“來呀,你打過來呀!”
……
二人越吵越上頭,似有要動手的趨勢。
陳武陽趕忙從中勸導。
“師父、嚴院長你們不要打啦。”
剛才自己遲遲沒有選擇,主要是都想要。
但經過二人這么一陣爭吵般的提點,陳武陽決定跟著姚河修煉。
一來,自己有前世中藥學的知識打底,煉丹不在話下。
二來,金手指連妖精都能吸,區區丹毒無足輕重。
再者,就算進了三院,那也是要上修道學校的。
姚河是四院院長,不但掌管縣里修士丹藥、武器的供給,還兼任縣修道高中的校長,總體來說收益更大。
陳武陽把二人勸開,安撫好情緒,這才又開始說話。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不妨聽我一言。”
姚河和嚴忠獻對視一眼,各自扭頭到一邊,耳朵卻豎了起來。
陳武陽嘆口氣,卻是一轉身背對眾人,斜望窗外的月光,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深沉。
“其實,我從小就有個夢想。”
“這個夢想深深扎根在我的心中!”
“我夢想有一天,這個國家能站立起來,實現人人生而平等。”
“我夢想有一天,昔日平民的兒子和修士的兒子能同席而坐,共敘手足情誼。”
“我夢想有一天,壓迫成風的地方,也將變成自由和正義的綠洲。”
“我夢想有一天,所有丹藥的供給,不是因為修士和平民身份而厚此薄彼,而是以他們的品格優劣來評判他們所獲得的資源!”
“我夢想有一天,幽谷上升,高山下降,坎坷曲折之路成坦途,讓煉丹師的圣光披露,照滿人間!”
陳武陽的聲音回蕩在房間內,兩行恰到好處的清淚劃過臉頰,為自己偉大的夢想又生添幾分深邃!
姚河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忽然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
那時節,龍失于野軍閥林立亂爭四起,風雨飄搖、山河破碎,他也是一樣充滿著斗志,為了家國天下,朝綱正統而努力奮斗!
如今再看陳武陽,雖然表演有些夸張,但耐不住每一句話都深深拷問在姚河的心坎之上。
“好徒兒!”
姚河挺起多年操勞而微彎的脊背。
“為師必定把你培養成為實力強勁、聲名顯赫的煉丹師!”
“多謝師父!”,陳武陽擦拭掉眼淚,對姚河深深作揖。
一邊的嚴忠獻牙都要酸倒了。
媽的,人才沒有拉攏到,還吃了兩碗屎。
而且這屎微言大義,雖然臭不可聞,但還不得不捏著鼻子吃下去。
嚴忠獻嘆口氣,說了句“可惜”,就準備抬腿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