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大恩,晚輩銘記!只是庫房之內,機關陷阱環環相扣,危險重重,尤其那最后的出口門戶,晚輩恐怕……”
“還是走不出去啊。”,陳武陽無奈道。
“行行行!”,關野擺著手不耐煩地道:“你這娃娃怎么如此啰嗦”,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怕死是吧?老夫就把鐘家庫房的門道都告訴你!省得你死在半路,污了老夫的清靜地!”
關野靠著牢柱,閉目喘息片刻,整理思緒。再睜眼時,渾濁的目光變得銳利而專注,仿佛回到了當年設計建造庫房時的宗師氣度。
“聽好了!這庫房,是老夫畢生機關陣法之學的巔峰!處處殺機,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
陳武陽聽著關野的話,心中不禁有些驚悸。
除了小樓和“法”字房內的機槍,“寶、藥、丹、法”四座門戶后的甬道內皆布有“避舍瘴”,取之退避三舍之意,其毒無色無味,吸入后真氣滯澀,五感顛倒,半個小時后便會頭腦充血,爆炸而死。
【幸好沒有擅動虹膜檢測儀,不然……】
陳武陽想著,仔細聽著關野的話。
關野語速極快,將庫房最核心、最致命的機關陷阱條理清晰地盡數道來,每一個細節,每一種觸發機制,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說完這一切,關野應是耗盡了最后的心力,枯槁的臉上浮現濃重的疲憊之色,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皺著眉頭,揮著手,驅趕蒼蠅一般。
“滾吧,滾吧,我已將知道的全部告知與你,也把這間小樓庫房的機密全部托盤而出,去吧去吧,歸去吧,莫要再來了。”
陳武陽瞧著關野決絕而疲憊的樣子,知道該是告別的時候,心中涌起萬般情緒,感激、愧疚、悲憫……最終化為深深一躬,抱拳行禮,“前輩保重!”
關野沒有回應,只是重新閉上了眼睛,將頭靠在冰冷的玄冰上,雙手緊緊捂住心口。
陳武陽不再猶豫,轉身回到精鐵平臺,躍上書架,按照關野教的,對準書架中西跺了三腳。
低沉的機括聲響起,平臺緩緩上升。
陳武陽最后看一眼牢籠中枯槁的關野,身影消失在地底牢籠空間,出現在“法”字房石室中。
陳武陽跳下書架,深吸一口氣,靈氣灌注于寶衣之中,面容肌肉細微蠕動,骨骼發出輕微的噼啪聲,眨眼間就變回威嚴沉毅的鐘家新家主鐘德文。
“出來!”,陳武陽低喝一聲,架子床出現在身邊。
陳武陽一步踏上架子床,眨眼間一人一床便出現在小樓中。
四扇巨門沉默矗立,陳武陽目光掃過“法”字房門戶,從懷中掏出“黃藤酒”,蹙眉抖掉壞死的皮肉組織,將手套戴在手上。
手套觸手冰涼柔滑,瞬間與皮膚完美貼合,仿佛第二層肌膚,沒有絲毫異物感。
陳武陽走到大門內側,目光鎖定門旁墻壁上一個不起眼的、帶有指紋的鮮紅按鈕。
意念沉入“黃藤酒”,腦海中清晰浮現一雙手掌指紋。
靈氣匯入手套。
嗡!
手套表面泛起一層難以察覺的微弱流光,指紋區域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微妙地調整、變化,變成腦海中的樣子。
陳武陽毫不猶豫,用戴著“黃藤酒”的拇指穩穩摁下按鈕。
“嘀——咔噠咔噠……”
一連串清脆的機括咬合聲響起!厚重無比的金屬大門內部傳來沉重的絞盤轉動聲!
“軋——軋——軋——”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隔絕小樓內外的大門緩緩向內開啟一道縫隙,外界清新的空氣涌入房內。
陳武陽大步踏出,站在小樓門前的青石平臺上。
清冷的月光灑落,照亮巍峨的庫房城墻、波光粼粼的深池、以及那座橫跨池面的白玉拱橋。
陳武陽回頭望一眼小樓大門,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古人誠不我欺,怪不得世人都削尖了腦袋,想撈偏門富貴!”
陳武陽喃喃自語,眼神亮得驚人,整了整身上略有些褶皺的玄色錦袍,挺直腰背,恢復鐘家家主的威嚴氣度,雙手負于身后,步履從容的踏上白玉石橋,寬大的衣袖隨著步伐輕輕甩動。
“恭送家主!”
城墻上的侍衛齊刷刷單膝跪地,敬畏大喊。
陳武陽目不斜視,在侍衛們山呼海嘯般的恭迎聲中,穿過幽深的城門門洞,走出小型城池般的庫房重地。
剛踏出城門,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便闖入陳武陽視線。
那人鼻青臉腫,額頭纏著滲出血跡的白布,一條腿似乎受了傷,走起路來一瘸一拐,正是被鐘德騰和春花“綁架”的鐘明桑。
鐘明桑一眼看見自家主人,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所有的委屈驀地爆發。
“啊——!”
鐘明桑凄厲的干嚎,連滾帶爬地撲過來,“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陳武陽腳邊,雙手死死抱住陳武陽的一條腿。
“老爺!老爺啊!您可要為小的做主啊!!”
鐘明桑仰起腫脹變形的臉,涕淚橫流,聲音嘶啞如同破鑼。
“鐘德騰,還有春花那個悍婦!他們……他們簡直不是人!不由分說把小的綁了去,嚴刑拷打,逼小的把您誆騙來庫房。我不答應,他們便用鞭子抽,用烙鐵燙!小的……小的差點就被他們活活打死了啊老爺!您看看小的這身傷!看看啊!”
鐘明桑嚎啕大哭,只干嚎不流淚,聲音陡然拔高,眼中盡是毒怨。
“他們這哪里是在打小的!他們這是在打老爺您的臉啊!是在藐視您的威嚴!”
“求老爺為小的做主!殺了這兩個無法無天的狗東西!給小的報仇!也讓他們知道知道,鐘家到底誰說了算!”
陳武陽微不可察地蹙一下眉頭。
鐘德騰和春花,是他剛剛提拔、用來掌控庫房和善后的重要棋子,此刻殺了,無異于自斷臂膀。
陳武陽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為難”,沉聲道:
“鐘德騰與春花,尚有要務在身,庫房重地,離不得人。此事……容后再議。”
“老爺!!”鐘明桑如遭雷擊,抱著陳武陽腿的手都松動了一些,臉上寫滿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