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說書人喜歡斷章
- 大明:伴讀萬歷,我爹張居正!
- 不早八的方糖
- 3265字
- 2025-02-26 12:00:00
雞鳴時分。
一匹快馬在街道上疾馳,停在了建陽書坊的大門口。
睡夢中,張允修被人瘋狂搖醒。
“五弟!五弟!完啦!我們完啦!”
“完你媽媽的文......狗一樣的.....”
張允修一句話還沒罵出來,睜眼卻見四哥張簡修,不免有些不滿。
“張嗣哲大早上,你不好好在教坊司的溫柔鄉(xiāng)里待著,來尋我作甚?”
張簡修哭喪著臉,快要死了娘一樣。
“五弟咱們的事發(fā)了!你偷爹爹神仙圖的事情被他發(fā)現(xiàn)了,如今全京城找我們呢!說要將我倆的狗腿給打斷!”
“老爹發(fā)現(xiàn)了?”張允修的夢頓時醒了,從床上坐起來。
“是??!”張簡修一臉頹然,將在府上發(fā)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說完之后,張簡修面色古怪的說道。
“五弟為何不拿贗品?而是掛上了那個什么貍貓仙?你這是在作死啊!”
“事急從權?!睆堅市抻行擂?。“我沒找到贗品圖,先拿了自己畫的頂上去,這貍貓仙也是仙嘛,想著過幾天再換,沒想到......”
實際上,張允修還是有僥幸心理,后堂的書房張居正多少年沒去了?誰能想到他突然會去?
“完啦!”張簡修差點沒氣暈過去,一把拉住張允修說道。“咱們倆完了,快點跟我回去,我們跟爹爹下跪道歉,還有一線生機。”
“道歉?”張允修瞇了瞇眼睛?!暗狼赣杏妹??”
“不然......跑路?”張簡修試探性地說道。
“跑你媽個頭!”
張允修一巴掌拍在老哥的腦門上。
“就這點事情,犯得著跑路?”
“那你說如何?”
四哥張簡修有些委屈,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被弟弟治得死死的。
張允修則是指了指指了指桌子上,那是早上印刷出的一打報紙。
又指了指張簡修的褲襠。
隨后說道:“咱們的錢,不是讓我做了這玩意兒,便是讓你送到教坊司,你覺得我們回去有活路么?
可跑路也不可取,大明這么大,我們跑到哪里去?為了這點事情斷絕父子關系么?”
“那...那你說如何......”
張簡修是個粗人,讓他出去拿人他可以,可涉及到這些彎彎繞繞,他便徹底不行了。
張允修瞇了瞇眼睛說道:“賣報紙!只要咱們將報紙賣出去,賣到全京城,不僅僅是全京城還有北直隸駐地,我們就能夠?qū)⑦@一萬兩銀子賺回來,銀子回來了,將神仙圖贖回來,老爹那邊就好說。
若是銀子回不來,咱們倆都得玩完。”
“報紙真能夠賺銀子么?”張簡修還是有些懷疑。
張允修則是自信滿滿:“你且放心吧!賺不到錢,老爹還能夠打死我們兩個不成么?”
張簡修:“......”
他盯著幼弟,開始懷疑這家伙乃是純種的“敗家子”了。
......
這一日,京城街頭出現(xiàn)了新鮮東西。
三十九鋪茶館,不是第三十九家茶館。
而是指洪武年間,朱元璋御封的三十九匹運送官茶的馬。
后來隨著往來行商,城內(nèi)便出現(xiàn)了這一家以“三十九鋪”為名的茶館,算是如今京城內(nèi)人流往來最為密集的地方。
城內(nèi)的不少中下層文人,下了工的京城百姓,都喜歡進入茶樓點上一盞茶水,幾樣小菜,跟三五好友一齊,一邊談天說地,一邊聽茶館內(nèi)的“柳先生”說書。
今日柳先生來得有些晚了,底下人等得有些焦躁。
“柳先生呢?快讓他出來!”
“咱們這茶錢可是為柳先生而來!”
“水泊梁山的故事說到哪里了?宋公明是否受了詔安?”
......
直到茶館里頭怨聲載道,穿著一席道袍,留著山羊胡子的柳先生才不疾不徐地走出來。
他登上木質(zhì)高臺,握緊手中醒木,“啪”地一聲重重拍下,聲音脆響。
茶館里的嘈雜聲頓時消失不見。
柳先生的清朗且具有穿透力的聲音發(fā)出:“列位看官,今日咱們不說水泊梁山......”
此話一出,臺下頓時就有不少看客離席了,老子就是來看這的,你竟然不講了?
柳先生絲毫沒被離開的人所影響,面容淡定地說道:“水泊梁山的故事反反復復說膩了,今日得了一個新故事,乃是源自武周年間宰相狄仁杰狄公的話本......”
明朝時,說書人、娼優(yōu)、雜耍等被稱為“下九流”。
這種不入流的職業(yè),在許多士大夫看起來,跟街頭老鼠沒有什么分別。
到了明中后期,市民階層壯大,許多在城中幫工的百姓,有了一些閑錢,出入茶館、勾欄等娛樂場所。
有人追捧,說書這個行當便興盛起來。
柳先生原名柳靜亭,南直隸揚州府人士,他自小浪跡在市井之間,讀過幾天私塾,對于小說、話本有著狂熱的愛好。
這幾年,他游歷大江南北,終究在京城首善之地落腳。
柳先生的說書簡潔干凈,也不嘮叨,說到細致入微之處,叱咤叫喊,十分生動形象。
這便是他看家的本領。
“話說唐高宗龍朔年間,大唐與新羅聯(lián)手于白江口擊潰百濟與倭國聯(lián)軍,百濟女子玉素被擄回大唐,從此流落風塵......《黃金案》就此發(fā)生......”
柳先生的聲音沙啞,一下子就勾起了茶客們的好奇心。
當然,面對一個全新的故事,有人激動萬分,也有人嗤之以鼻。
如坐在樓上雅間的兩位茶客。
“老朱,這《大唐狄公案》你覺得如何?”
面容瘦削,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公子哥,扭頭與身旁友人說話。
“哼!”名為朱應槐的少年人,身材矮胖,啃著燒雞說道?!盁o趣,又是什么小家子氣的公案,那些窮酸讀書人寫出來的話本,還不如我從刑部拿來的案宗有趣!”
說話間,朱應槐撕下一只雞腿,遞了過去說道:“吶~張元昊你要不要來一只?”
直呼名諱很粗鄙,可瘦削公子哥習慣了。
他壓低聲音:“小聲些說話,你我二人出來一趟不容易,若被些言官發(fā)現(xiàn)了,定然又要告御狀了,屆時老爹又要罰我們了。”
“言官?”年齡不過十六的朱應槐輕笑?!八麄儾粫砦覀兊模麄償x掇著想搞張居正呢,哪有功夫搞咱們???”
不愿提朝堂之事,張元昊瞥了一眼臺下的“柳先生”,正說得慷慨激昂呢。
聽著什么“狄公上任蓬萊縣令”“前任縣令橫死”“縣衙主簿失蹤”.......他只覺得小家子氣,一點都生不起興趣。
他二人是靖難功臣的后代,朱應槐出自朱能一脈,張元昊出自張玉一脈。
兩人年紀相仿,又有著差不多的家世,還都不是家中嫡長子,平日里無事,便時常在京城內(nèi)廝混。
聽書,乃是二人最為熱衷的娛樂活動之一。
聽多了,口味自然也越來越刁。
張元昊百無聊賴:“今日這出無趣,我們要不然去教坊司尋尋樂子?”
他瞇了瞇眼睛:“不是勾欄的教坊司,而是禮部的教坊司?!?
朱應槐嘴里的雞肉都噴出來:“又去教坊司?張元昊你身體是鐵打的么?昨天你剛剛搞了四個女人,今日還不消停?要去你去,我是招架不住了?!?
張元昊臉上一紅:“這不是......找樂子么......”
就在二人討論時,臺下的“柳先生”已然將故事講到了兩三回。
二人嘴上嫌棄著,實際上一邊聊也還一邊聽著故事。
隨著前面鋪墊的劇情結束,故事終于迎來了沖突和波折,也越發(fā)精彩起來。
原來狄公到了蓬萊上任,了解王縣令之死,乃是茶盞之中有劇毒,系中毒而死,其余再無可疑之處。
天色黑后,狄公潛入官邸,突然遇到了麻煩。
“話說那狄公大吼一聲‘何人?’......卻見太湖石后閃出一人,那人盯著自己,神色空洞怪異,隨即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難道是鬼怪作祟......”
柳先生言語生動,將詭異的氣氛給營造了出來,讓堂內(nèi)的茶客們幾乎噤聲了。
適才有輕視之意的茶客,此刻也起了興趣。
平日里他們聽得都是什么粗制濫造的才子佳人,哪里聽過這等細糠?
真正好些的,如水泊梁山、三國等等,早就被說書人給講爛了,大家都已經(jīng)聽膩了。
忽來上一篇勾人的故事,如何能夠不放過?
“有點意思!”朱應槐伸頭看向臺下,耳朵朝著說書人的方向,似要聽得真切一些。
隨后,故事繼續(xù)推進。
“狄公取得一封書函......”
“喬泰、馬榮喬裝上花船查看......取得一紫綾面包袱......”
“忽聽得街上鑼鼓聲響起......第一出乃是《斷指認夫》......第二出乃是《杏核斷案》......”
劇情講到狄公看戲,已然達到了高潮。
便連張元昊也被吸引住,他立即喚來小二,指著臺下的“柳先生”說道。
“去給柳先生添上一杯好茶,茶錢算在我賬上?!?
“得勒!”
小二立馬樂呵呵的去辦。
朱應槐也連連贊嘆說道:“這發(fā)展有趣!不知是何人寫的話本,我自詡浸淫小說話本多年,卻未見如此新穎的故事。”
明代有公案小說,可大都劇情死板,哪里有后世推理小說來得跌宕起伏。
張允修以《大唐狄公案》為藍本,再做了一定改編,不愁這些人不喜歡。
文似看山不喜平,《大唐狄公案》的故事發(fā)展像是過山車一般,讓聽眾心中情感忽高忽低,卻像是上癮了一般。
得了好茶,柳先生的演繹也更加賣力,他嘴里出發(fā)一聲爆響。
“鏘地一聲,這銅鑼掉落地上,狄公心中仿若一聲炸雷......他恍然大悟說道‘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故事到這里,所有聽眾都伸長了脖子,閉住呼吸,想要聽后續(xù)真相到底如何。
朱應槐和張元昊也不在廂房了,二人趴在欄桿上,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真相是如何?快說?。 ?
朱應槐急得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