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鳳鸞宮紅燭高燒。

林婉兒頂著十斤重的鳳冠，透過珍珠流蘇數著殿內人影——六個驗身嬤嬤，三個司禮太監，還有那位端坐主位的皇帝，正慢條斯理地剝著松子糖。

“陛下，吉時已到。“老嬤嬤捧著金托盤上前，盤中銀針寒光凜凜。

墨寒指尖一頓，糖紙在燭火下泛出琥珀色：“聽聞林小姐三日前大談恥骨聯合角，不如今日親自演示？“

林婉兒突然掀了蓋頭。

珍珠噼里啪啦砸在青玉磚上，她拔下銜珠鳳簪指向眾人：“要驗身可以，先簽免責協議。“染著丹蔻的指甲戳向墻邊木箱，“工具我都備齊了。“

箱蓋轟然掀開，滿室抽氣聲。

琉璃盞折射著燭光，將牛腸衣制成的薄膜照得透亮。犀角秤上碼著銀制器械，最刺眼的是那幅撐開的鮫綃紗，上面用茜草汁繪著完整的人體解剖圖。

“這是窺陰鏡，用于檢查宮頸口。“她舉起鑲金銅管，“這是擴陰器，這個是......“

“妖術！“趙嬤嬤的尖叫劈了音，“老身驗過三百處子，從未......“

“因為你們都驗錯了。“林婉兒冷笑，“單憑落紅斷貞潔？那我問你——“她突然扯過角落的小宮女，“騎木馬受傷要不要算失貞？劇烈運動導致處女膜撕裂算不算不潔？“

墨寒手中糖紙突然皺成一團。

“今日我要教的，是真正的女性生理課。“林婉兒甩開霞帔，露出素白中衣上的解剖圖紋樣，“先從月經周期說起......“

“夠了！“林媚兒不知何時混入殿中，捧著滴血銀針厲喝，“諸位親眼所見，銀針入臂不凝朱砂！此女分明非處子之身！“

林婉兒瞥了眼針尖：“你用的三氯化鐵驗血法？“她突然咬破指尖，將血珠抹在玉盞中，“加點硫氰酸鉀試試？“

血色瞬間化作金黃，滿殿燈火都黯然失色。墨寒突然起身，玄色龍袍掃翻糖罐。

“化學反應而已。“林婉兒舔去指尖血漬，“真正的驗身該看這里——“她掀開琉璃罩，露出浸泡在藥液中的牛腸衣，“宮頸粘液在不同周期呈現的拉絲狀態......“

“陛下！“林媚兒跪地哀泣，“切莫被妖術迷惑！“

墨寒卻俯身拾起滾落腳邊的松子糖，輕輕放在解剖圖的心臟位置：“林小姐可知，鳳天律第三百二十四條？“

林婉兒挑眉。

“誹謗皇后，當受黥刑。“他指尖劃過她繪制的心臟血管，“特別是用朱砂涂抹。“

林媚兒癱軟在地時，林婉兒突然嗅到墨寒袖間飄出的藥香——是龍膽草混合著三七，專治陳年箭傷。

“陛下。“她壓低聲音，“您左肩舊傷每逢陰雨便刺痛，可對？“

墨寒瞳孔驟縮，卻見她已轉身提起藥箱：“作為驗身報酬，免費幫你做個針灸。“銀針擦著他耳際飛過，精準扎入企圖逃跑的趙嬤嬤足三里穴。

“先從見證人開始治療。“她笑著碾轉針尾，“嬤嬤有老寒腿吧？這針下去保管......“

話未說完，宮門突然被撞開。錦繡娘子鬢發散亂地撲進來，懷中緊抱著染血的襦裙：“娘娘救命！西街染坊又溺死三個女工！“

林婉兒拔針的手一頓。她認得那襦裙紋樣——袖口繡著鳳鳴會的暗紋，是她們秘密培訓的第一批女醫。

“陛下。“她扯下鳳冠扔在糖罐里，“這婚還結不結？不接我去撈人了。“

墨寒望著滾到腳邊的東珠，突然低笑：“備馬。“他解下大氅罩住她單薄肩頭，“朕的皇后，應該不介意同乘？“

夜風卷起猩紅帷幔時，林婉兒聽見他在耳邊低語：“你畫的心臟血管走向，和太醫院秘藏的《夷人解剖志》一模一樣。“

她心頭劇震。那本書，正是她穿越前正在修補的明代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