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早晨，林夏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她點(diǎn)開一看，內(nèi)容只有短短幾個字：“我是顧言，今天有空嗎？”

林夏盯著屏幕愣了好一會兒，心跳突然加快。她反復(fù)確認(rèn)了號碼，確定是顧言后，才匆匆回復(fù)：“有空！怎么了？”

幾分鐘后，顧言的短信傳來：“奶奶想見你。”

林夏差點(diǎn)從椅子上跳起來。她握著手機(jī)在房間里轉(zhuǎn)了好幾圈，腦子里亂成一團(tuán)——顧言的奶奶為什么要見她？他們明明連朋友都算不上啊！

她深吸一口氣，回復(fù)：“好，幾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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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diǎn)，林夏按照顧言給的地址找到了那片老舊的居民區(qū)。樓房的外墻斑駁脫落，樓道里堆著雜物，空氣中飄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她站在一棟灰撲撲的單元樓前，猶豫著要不要進(jìn)去。

“林夏。”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她回過頭，看到顧言正拎著一袋蔬菜站在不遠(yuǎn)處。他穿著簡單的灰色衛(wèi)衣和牛仔褲，頭發(fā)有些凌亂，但眼神比平時柔和許多。

“你……你真的來了。”顧言走到她面前，語氣有些不自然。

林夏笑了笑：“奶奶想見我，我當(dāng)然要來啊。”

顧言低下頭，輕聲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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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的家在四樓，是一間不到六十平米的老房子。客廳的家具很舊，但收拾得很干凈，窗臺上擺著幾盆綠蘿，陽光透過紗簾灑進(jìn)來，顯得格外溫暖。

“小言回來啦？”一個慈祥的聲音從廚房傳來。緊接著，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走了出來，手里還拿著鍋鏟。

“奶奶，這是林夏。”顧言介紹道。

“奶奶好！”林夏趕緊鞠躬。

顧奶奶笑瞇瞇地打量她：“哎呀，這姑娘真水靈！快來坐，奶奶給你煮糖水！”

林夏被按在沙發(fā)上，手里塞了一杯熱茶。顧言站在一旁，表情有些局促：“奶奶，您別忙了。”

“不忙不忙！”顧奶奶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不一會兒就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紅豆湯，“小夏啊，多吃點(diǎn)，你太瘦了！”

林夏接過碗，心里暖暖的。她偷偷看了一眼顧言，發(fā)現(xiàn)他正低頭剝橘子，嘴角似乎帶著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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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后，顧奶奶去午睡了。顧言帶著林夏來到他的房間。房間很小，只有一張床、一張書桌和一個舊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數(shù)學(xué)競賽獎杯，墻上貼著一張泛黃的世界地圖，上面用紅筆圈出了許多地方。

“這些都是你想去的地方？”林夏指著地圖問。

顧言點(diǎn)點(diǎn)頭：“小時候和奶奶約定，等考上大學(xué)就帶她去旅行。”

林夏注意到書桌上擺著一個相框，照片里是年幼的顧言和一對夫婦。男人西裝革履，女人穿著優(yōu)雅的旗袍，三人站在游樂園的摩天輪前，笑得燦爛。

“這是……你爸媽？”林夏輕聲問。

顧言的眼神突然冷了下來。他抓起相框扣在桌上：“他們離婚了。我爸忙著做生意，我媽在國外，五年沒回來了。”

房間里突然安靜得可怕。窗外傳來收廢品的吆喝聲，混著隔壁小孩的哭鬧，像一把生銹的刀劃開凝固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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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看星星嗎？”顧言突然說。

“現(xiàn)在？”林夏看了眼窗外漸暗的天色。

顧言從床底拖出一個舊紙箱，里面裝著一架老式天文望遠(yuǎn)鏡。鏡筒上貼著卡通貼紙，支架的漆都磨掉了，但擦得很干凈。

“這是爸爸送我的十歲生日禮物。”他撫摸著鏡筒，“后來他們吵架，媽媽把它摔壞了。我偷偷攢錢修好的。”

林夏的心揪了一下。她終于明白顧言為什么總在看星空——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不會消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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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爬上頂樓天臺時，夕陽正好沉入地平線。顧言熟練地支起望遠(yuǎn)鏡，調(diào)整著角度。晚風(fēng)掀起他額前的碎發(fā)，露出專注的眉眼。

“看這里。”他把位置讓給林夏。

林夏湊近目鏡，突然屏住了呼吸——土星優(yōu)雅地懸在漆黑的天幕上，金黃色的星環(huán)像一道被凝固的光之漣漪。

“好美……”她喃喃道。

“小時候每次難過，我就來看星星。”顧言靠在欄桿上，“它們離我們那么遠(yuǎn)，可光芒還是能穿越億萬年來見面。你說，人是不是比星星更膽小？”

林夏轉(zhuǎn)過頭。暮色中，顧言的側(cè)臉鍍著一層淡金色的光，睫毛在眼下投出細(xì)碎的陰影。她突然很想伸手碰碰他顫抖的指尖。

“顧言，你其實(shí)……”

“汪汪！”一聲狗叫突然打斷了她的話。兩人同時轉(zhuǎn)頭，看到一只臟兮兮的流浪狗正縮在墻角發(fā)抖。

顧言快步走過去。他蹲下身，從口袋里掏出火腿腸——林夏這才發(fā)現(xiàn)他衛(wèi)衣口袋里總是裝著貓糧和火腿腸。

小狗起初很警惕，但很快就被食物吸引，小心翼翼地湊過來。顧言輕輕撫摸它的頭，眼神溫柔得不可思議。

林夏舉起手機(jī)，偷偷拍下了這個畫面。鏡頭里的少年和狗依偎在星空下，像一幅未完成的油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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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顧言突然說：“今天的事，別告訴別人。”

“你指哪個？”林夏狡黠地眨眨眼，“是天文望遠(yuǎn)鏡，流浪狗，還是你抱著奶奶撒嬌的樣子？”

顧言耳尖瞬間紅了：“林夏！”

“知道啦知道啦！”林夏笑著往前跑，“這是我們的秘密！”

夜風(fēng)掠過梧桐樹的枝椏，月光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林夏摸著口袋里那張偷拍的照片，突然覺得，冰山似乎裂開了一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