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師父就是在壺梯山腳下相遇的。

兩人都是灑脫不羈的性格，又都處于十五六歲的叛逆期，命運似乎早已注定他們會有交集。

一見鐘情的他們很快玩到了一起，從山腳小鎮的小吃攤，一路嬉鬧著爬到山腰的樹林里，摘野果、掏鳥蛋，歡聲笑語回蕩在山間。

直到半下午，他們已經快爬到山頂，女師父在掏一個灰喜鵲窩時，被歸巢的喜鵲狠狠啄了一口。

野生的灰喜鵲記仇得很，要是小喜鵲的窩被動了，它們會成群結隊地攻擊每一個路過的人。

女師父被啄得齜牙咧嘴，氣得直跳腳：“老沐，我要把這鳥窩拆了，一個樹枝都不留！”

男師父忍著笑：“好，但我們不會飛，先躲起來，等晚上再來收拾它們。”

兩人玩了一整天，早已親密無間，“沐公子”也變成了“老沐”。

然而，他們玩得太忘我，連天空被烏云遮住、山風漸起都沒有察覺。

直到一道閃電劃破陰暗的山林，緊接著一聲巨響，大雨傾盆而下，他們才意識到情況不妙。

幸好已經到了山頂，兩人拉著手快步跑到山頂的小廟避雨。

所謂小廟，其實只是山頂中間的一個地坑窯洞，里面供奉著幾尊神像。

窯洞里鋪著一層薄薄的塵土，不知名的蟲子在墻上爬來爬去，留下一道道痕跡。

北側的窯洞相對干凈，土炕上鋪著一張破蘆席，還有一床破棉被。

窯洞前部有一個土鍋臺，上面放著一個小鐵鍋和兩個瓷罐，罐子里裝著小米和鹽，大概是村民為遇難之人準備的。

此時，兩個師父正擠在門洞里避雨。

下雨天黑得特別快，雨還在下，風夾著雨滴，格外寒冷。

兩人緊緊擠在一起，蜷縮著發抖。

“我們進窯洞吧？”男師父提議。

“嗯……好。”

女師父顫抖著點頭。

男師父對著有神像的窯洞雙手合十，念道：“各位神仙，我二人因雨被困，暫借避雨，還望恕罪。”

說完，拉著女師父跑進窯洞。

“累死了。”女師父一進門就坐到土炕邊，半個身子躺了下去。

男師父看了看窯洞的布置：北側的窯洞里有三尊神像，分別是觀音菩薩、武圣關公和太上老君。

他拔掉鐵鍋，抓起柴火點著。火苗升起，房間里瞬間明亮起來，也暖和了許多。女師父也來到爐火邊，兩人身上冒著白色的水汽。

“你的衣服也烤一下吧。”男師父說。

“好，”女師父脫下外衣，遞給男師父。

白色的薄內襯下，紅色的肚兜若隱若現，男師父急忙接過衣服，放在火邊烤著。

天完全黑了，雨還在下，風吹得樹枝嗚嗚作響。

窯洞里漸漸暖和起來，人一暖和就犯困。

女師父爬上炕，拉起破棉被蓋上，很快就睡著了。

不一會兒，男師父也困了，添了把柴火，蓋上外套躺在女師父身邊睡著了。

后半夜，火滅了，窯洞慢慢變冷。

男師父身上的衣服掉到地上，他不自覺地拉過棉被蓋上。

男師父做了個夢，夢里他還是小孩子，在打麥場的麥袋間躲迷藏。

一袋麥子倒下來，壓在他身上，他一動不敢動……

天亮了，男師父先醒過來，發現女師父半個身子壓在他身上，精致的臉枕在他肩膀上，睡得正香。

他腦子一片空白，心里想：“一定是太冷了，我才鉆進棉被里。

罪過罪過，我得先裝睡，等她起來再說。”

于是，他閉上眼睛，慢慢把手從女師父腰上拿回來，心里漸漸平靜下來。

此時，女師父也醒了。

她沒睜眼，卻能感受到男師父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心里一陣咒罵：“爬到他身上，真丟人……鬼木頭，快睡著，我偷偷起來。”

她以為男師父還在睡，睜開眼，卻發現他緊閉的眼睛下，眼珠子在微微轉動，像小蟲子在里面一樣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