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速寫紙上的時光機
- 香草拿鐵與炸毛貓的愛情
- 丹曲肥肥
- 2053字
- 2025-03-01 19:51:53
「這是犯罪證據。」我踩著滿地速寫紙逼近程述,石膏腿撞到畫架發出悶響,「兩年跟蹤偷拍夠判幾年?」
程述后退時碰翻咖啡豆罐,哥倫比亞豆子滾進《星夜》的油彩里:「法律援助咨詢費每小時八百。」
「從你賒賬的咖啡里扣?」我撿起張速寫,畫面里的我正在畢業展擦眼淚,「為什么買《觸不可及》?」
「人傻錢多。」他扯開纏住腳踝的投影儀電線,墻幕突然亮起我當年布展的視頻,「賣家秀與實物不符。」
視頻里的我正踮腳掛畫,程述的身影在展廳玻璃反光里一閃而過。他當時穿著美院保潔員的制服,手里拖把桶映出我哭泣的倒影。
「你混進展覽當清潔工?」
「兼職時薪五十。」他關投影儀的手在顫抖,「正好欣賞當代藝術笑話。」
我按亮手機閃光燈對準他鎖骨:「紋身里的LX,是林夏還是...」
「理想型(Lixiang)。」他扯出領口內襯的洗標,「干洗店縮寫。」
「那這個呢?」我舉起畢業展的嘉賓簽到簿,泛黃的紙頁上「程述」簽名旁附著價目表——顯然是參展藝術家的名牌。
程述突然奪過簽到簿塞進碎紙機:「同名同姓。」
碎紙屑像星屑般飄落時,我抽出藏在背后的獲獎名單。兩年前「最具潛力新人獎」的空白處,程述的證件照被刀片劃去,只余半截星空紋身。
「程先生。」我戳著他鎖骨處的星云,「頒獎禮失蹤的天才畫家?」
他猛然將我按在調色臺,松節油的氣息噴在頸側:「好奇心害死貓。」未干的鈷藍色在襯衫下擺暈開,體溫透過布料灼燒我手背。
「你右手小指有顏料漬。」我勾住他殘留油彩的指尖,「和《觸不可及》的筆觸習慣一致。」
「職業病。」他甩開我的手,袖口卻露出未愈的針孔——和醫院里低血糖患者的胰島素注射痕跡如出一轍。
「程述!」我扯開他三顆紐扣,腰間醫用膠帶纏繞的血糖儀正在報警,「你明明...」
「閉嘴!」他反手打翻顏料架,薰衣草紫潑滿《星夜》復刻畫。在漩渦中心,我看到了用金粉遮蓋的CX署名。
警報聲刺破寂靜時,程述正蜷在吧臺后翻找藥盒。我搶過印著慈心醫院logo的收納盒,里面裝滿不同國家的低血糖藥:「令堂的遺物?」
「與你無關。」他吞藥的喉結滾動如困獸,「滾出去。」
「伯母的護理筆記在我這。」我亮出從保溫桶夾層找到的日記本,「2019年3月14日:阿述偷藏女生的素描被我發現...」
「還給我!」程述撲來的姿勢像中彈的鶴,我們跌進滿地速寫紙堆。他滾燙的額頭抵著我鎖骨,呼吸里蔓越莓司康的甜香:「求你...」
我翻開泛黃的紙頁:「2020年4月5日:阿述在病房畫滿某個女孩,說要把她刻進星空里...」
「別念了!」他撕紙的指尖滲出血珠,「都是編的。」
「那這個怎么解釋?」我舉起張病房速寫,畫面里的我正在咖啡廳畫稿,右下角日期是程述母親葬禮那天。
他忽然發出困獸般的低笑:「那天我隔著櫥窗看你。」指尖劃過速寫紙上未干的淚痕,「你笑得像個傻瓜。」
監護儀刺耳的提示音中,程述的血糖值跌至臨界點。我摸出他口袋里的水果糖,包裝紙上印著「慈心醫院特供」。
「別碰!」他打飛糖果的力道像瀕死反擊,「那是我媽...」
糖紙在月光下展開,背面是褪色的兒童畫:小男孩牽著病床上的女人,天空畫滿漩渦狀星辰。我忽然認出這是程述獲獎作品《銀河診療室》的雛形。
「令堂的星空...」
「是臨終前打的杜冷丁幻覺。」他扯斷血糖儀導線,「滿意了?」
「為什么要買我的畫?」
「因為...」他瞳孔突然失焦,手指在空中抓取不存在的畫筆,「那幅《觸不可及》里...藏著我的求救信號。」
我翻出手機里拍下的畫作細節,在眼淚滴落的油彩處,放大后顯出極小的CX字樣。程述忽然咬破舌尖:「那年我賣不出畫,母親等著換腎...」
「所以你去當保潔員?」我擦掉他嘴角血漬,「就為偷看我?」
「是監視。」他扯出領帶纏住我手腕,「怕你弄臟展廳。」
「監視到紋上我的名字?」我點著他鎖骨處的LX縮寫,「程述,你連告白都不敢?」
「這不是告白!」他撕開紋身貼的假動作太拙劣,皮膚上真實的針眼滲出血珠,「是警告標志。」
「警告什么?」
「警告我...」他忽然含住我指尖的血,「永遠不要靠近太陽。」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程述正用咖啡渣在地上撒出星圖。我踩住他手腕:「兩年前為什么消失?」
「家政公司調我去殯儀館兼職。」他扯出冷笑,「擦骨灰盒比擦畫框容易。」
「那紋身店怎么回事?」我亮出偷拍的營業執照,經營者照片是他穿黑圍裙的側臉。
「人體彩繪體驗課。」他碾碎地上的金粉,「要試試在石膏上畫星空?」
「我要聽真相。」我按下錄音筆,「從《觸不可及》開始。」
程述突然捏碎咖啡杯,瓷片劃開舊傷:「真相是...」他舔掉手背血漬,「我每天在等你說難喝。」
「什么?」
「只要你說難喝...」他扯出吧臺下的投訴本,每頁都寫滿「香草拿鐵配方改良計劃」,「我就有理由重做一杯。」
「所以你記我生理期?」
「是為調整咖啡因含量!」他砸過來的賬本里夾著心電圖報告,患者姓名欄寫著我的名字。
我翻到醫囑頁:「建議減少咖啡攝入?」日期正是他開始給我換低因豆的那天。
「程述...」
「閉嘴!」他把我扛上肩頭扔進出租車,「醫院門禁過了。」
「你血糖...」
「死不了。」他甩上門時塞進來個牛皮袋,里面是裱好的病房速寫,背面寫滿化學公式——咖啡因與止痛藥的配比表。
手機亮起陌生短信:「儲物柜第三層。」配圖是紋身店里的星空投影儀,正循環播放我畢業展的監控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