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數(shù)位屏上的日期密碼
- 香草拿鐵與炸毛貓的愛情
- 丹曲肥肥
- 2313字
- 2025-02-25 13:33:55
數(shù)位屏上的日期密碼
「您的藍山咖啡。」程述把描金杯碟推給西裝男士,袖口滑落時露出腕表泛著冷光。我數(shù)位屏反射著他擦拭虹吸壺的身影,第十三次調(diào)整腳踝線條的陰影。
「需要續(xù)杯嗎?」他突然出現(xiàn)在卡座外側(cè),圍裙沾著咖啡粉。
我捂住只剩冰塊的玻璃杯:「不用...」
「我問的是這位先生。」他抽走隔壁桌的空杯,冰塊哐當砸進金屬冰桶,「您已經(jīng)續(xù)了三次檸檬水。」
穿格子衫的客人慌忙抱起筆記本逃走。程述把「已預(yù)訂」立牌砸在濕潤的桌面上,轉(zhuǎn)身時制服口袋飄出半張水果糖包裝紙。
「那是我的位置?」我指著立牌邊緣的便簽,上面畫著歪扭的向日葵。
「這是防盜措施。」他扯松領(lǐng)帶,喉結(jié)在繃緊的皮膚下滾動,「某些人上次把充電器落在這里,害我加班到十一點。」
「明明是你說要換插座!」
「所以今天給你準備了專用座。」他踢了踢桌下的配電箱,插線板上貼著「林夏專屬」的便利貼,字跡和便簽上的向日葵如出一轍。
微信提示音在沉默中炸響,編輯的語音消息外放出來:「小夏你上周三交的封面草稿...」
「周三?」我猛地抬頭,程述正把方糖罐擺成精確的30度角。
他忽然伸手戳向我的數(shù)位屏:「7月12日,你標注的日期。」指尖懸在畫面右下角,「那天你打翻瑪奇朵,鍵盤夾縫里現(xiàn)在還黏著焦糖。」
「你偷看我畫稿!」
「是某人屏幕亮得像探照燈。」他甩過來防窺膜包裝盒,「貼膜200塊,從你賒賬的咖啡里扣。」
我捏著印有貓咪爪印的包裝盒:「這明顯是兒童款...」
「適合智商水平。」他轉(zhuǎn)身時后腰撞到高腳凳,貨架上的咖啡豆罐微微晃動。哥倫比亞產(chǎn)地的罐子擺在最易取的位置,和我上周隨口提過的偏好完全一致。
穿堂風卷起收銀臺的票據(jù),程述撲過去按住的姿勢像護食的貓。我瞥見最上面那張的備注欄:LX-香草拿鐵半糖/忌肉桂/右手握杯。
「你給客人建檔?」我故意提高音量,「這是侵犯隱私權(quán)!」
「特殊顧客特殊對待。」他抽出夾在記賬本里的《食品安全法》,「第38條,記錄過敏原是商家義務(wù)。」
「但我不記得說過討厭肉桂。」
「上個月15號。」他翻開臺歷,用紅筆圈著的日期旁畫著嘔吐簡筆畫,「你在聞到卡布奇諾的肉桂粉后沖進洗手間。」
「那是腸胃炎!」
「所以現(xiàn)在你的拿鐵改用肉豆蔻。」他敲了敲磨豆機的刻度盤,「別自作多情,只是不想有人吐在我的大理石地板上。」
蘇晴的電話來得猝不及防:「寶!程述問我你是不是學(xué)過芭蕾,他絕對在視奸你微博小號...」
「我在忙!」我慌亂掛斷時碰翻糖罐,方糖滾進程述擦得锃亮的皮鞋縫隙。
他蹲下來時后頸脊椎凸起如珠串:「看來某人不僅畫畫差,動手能力也負分。」撿起的方糖被他扔進消毒柜,「要續(xù)杯就直說。」
「黑咖啡,不加糖。」
「空腹喝黑咖?」他突然攥住我的手腕,虎口處的燙傷痂蹭過脈搏,「低血糖暈倒的醫(yī)療記錄需要我背給你聽嗎?」
監(jiān)控攝像頭的紅燈在頭頂閃爍,我猛地抽回手:「你連這個都監(jiān)控?」
「上周四上午十點十七分。」他指著監(jiān)控屏幕回放,「你在展示柜前晃了三圈,最后偷吃了試吃臺的馬卡龍。」
畫面里的我正踮腳去夠頂層曲奇罐,程述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鏡頭邊緣,手臂保持著欲舉又止的姿勢。
「所以換了矮柜?」我看向煥然一新的甜品陳列架。
「物流搞錯尺寸。」他關(guān)掉監(jiān)控畫面速度太快,最后一幀似乎定格在他深夜調(diào)整貨架的畫面。
暴雨突至?xí)r程述正在訓(xùn)新來的兼職生:「冰美式要留出1厘米冰水線,說過多少次了?」他扯過毛巾擦拭溢出的咖啡漬,小臂肌肉繃得像拉緊的弓弦。
「客人要的是冰飲...」
「但這位客人,」他突然望向我,「喝冰飲會胃痙攣。」
所有人的目光聚過來時,我數(shù)位屏上的貓咪封面正在自動播放。程述大步跨來合上電腦:「WiFi密碼每周三更換,某些人永遠記不住新密碼。」
「明明是你說防蹭網(wǎng)...」
「這次密碼是你的生日。」他甩過來的紙巾盒砸中回車鍵,鎖屏界面瞬間跳出密碼輸入框,「別誤會,只是數(shù)字隨機生成。」
我鬼使神差輸入920923,連接成功的提示音像聲嘲諷。程述耳尖泛紅地回到吧臺,把咖啡渣甩進貼著「周四回收」標簽的垃圾桶——那正是我每周固定來店的日子。
「程哥,有人找!」快遞員在門口晃著包裹。程述簽收時筆尖劃破紙箱,露出半截畫框金邊。
「又是《星夜》?」我湊近看物流單上的備注欄,「訂貨人CX?」
「客戶隱私。」他扯開膠帶的手背青筋暴起,「倒是你,上周三說要臨摹梵高,結(jié)果畫成兒童簡筆畫。」
「你怎么知道...」
「監(jiān)控拍到數(shù)位屏。」他掀開畫框防塵布的手在顫抖,「至少該注意筆觸方向。」
我摸著仿制畫上的漩渦紋路:「你學(xué)過油畫?」
「打工時看過畫展而已。」他突然咳嗽著別開頭,喉結(jié)上的汗珠滾進襯衫領(lǐng)口。快遞單的一角從他指縫飄落,發(fā)件地址欄赫然印著市立美術(shù)館的logo。
驚雷炸響時咖啡廳突然斷電,我的尖叫混著瓷杯碎裂聲。黑暗中薄荷氣息驟然逼近,程述的手掌墊在我后腦勺與墻壁之間。
「別動。」他的喘息掃過我發(fā)頂,「備用電源10秒后啟動。」
我數(shù)著他腕表秒針的震動,在第七下時看見他瞳孔里跳動的應(yīng)急燈。他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我肩頭的針織開衫,那是上周被咖啡潑臟的那件。
「電路故障而已。」他退開時撞倒整排咖啡勺,「某些人再亂叫就出去淋雨。」
玻璃門在狂風中開合,程述用身體堵住門縫的姿勢像守護領(lǐng)地的獸。雨幕中他的側(cè)臉被閃電鍍上銀邊,我看見他無聲重復(fù)的口型——像是在數(shù)「10、9、8...」
當燈光重新亮起時,他正把創(chuàng)可貼按在掌心滲血的傷口上。染血的紙巾飄到我腳邊,上面印著模糊的「LX」字樣,像是從某個日記本撕下的邊角。
「還不走?」他甩過來烘干的長柄傘,「暴雨紅色預(yù)警。」
我握住傘柄時摸到新鮮的刻痕,在原本的「LX」旁多了道未完工的橫線。程述突然搶回雨傘:「拿錯了,這是...」
「程述。」我指著傘架最外側(cè)的透明傘,「那把才是我的。」
他后頸的汗珠滴在領(lǐng)口梵高藍的刺繡上,那圖案與儲物柜里的《星夜》完美重合。窗外救護車的鳴笛由遠及近,他擦拭咖啡機的動作突然停滯,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