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背叛的種子

艾琳在黑暗中猛然驚醒。

她的手指下意識摸向枕下的脈沖手槍，耳畔是避難所通風系統低沉的嗡鳴，但某種更尖銳的聲音刺破了寂靜——金屬摩擦聲，從走廊盡頭傳來。

門外閃過一道黑影。

她翻身滾下床，槍口對準門縫。黑影停頓了一秒，接著是液體滴落的輕響。

血。

艾琳猛地拉開門，一具尸體倒在她腳邊。是巡邏隊的年輕隊員馬克，他的喉嚨被割開，眼睛圓睜，手中攥著一片染血的布料。

布料上的紋章讓艾琳瞳孔驟縮——雙蛇纏繞的盾牌，諾亞私人衛隊的標志。

“砰！”

槍聲在走廊炸響，艾琳貼墻翻滾，一道激光擦過她的肩膀，在金屬墻上灼出焦痕。三名蒙面人從陰影中撲來，刀刃與槍械的冷光交錯。

她扣動扳機，最前方的襲擊者胸口炸開血花，但另外兩人已逼近。刀刃刺向她的咽喉——

“蹲下！”

熟悉的低吼從身后傳來。艾琳屈膝的瞬間，凱德的身影掠過她頭頂，軍刀精準貫穿一名襲擊者的眼眶。另一人轉身欲逃，卻被凱德擰住脖子，“咔嚓”一聲脆響。

寂靜重新降臨，只有血腥味在蔓延。

“諾亞的狗來得比我想象中快。”凱德甩掉刀上的血，踢了踢尸體，“他們開始清理知情者了。”

艾琳掰開馬克僵硬的手指，布料內側用血寫著潦草的字：**“別信凱德”**。

凱德帶她穿過排污管道，進入避難所最底層的廢棄地窖。霉味與銹蝕的金屬氣息撲面而來，墻角的應急燈映出一張殘破的方桌，上面攤著泛黃的圖紙。

“這是‘方舟’的構造圖，”凱德的手指劃過圖紙上的輻射標記，“諾亞二十年前參與過它的建造，后來他炸毀了所有入口記錄……除了這個。”

圖紙角落有個手寫坐標，墨水早已褪色。艾琳的吊墜突然發燙——父親留給她的鈦合金吊墜內側，刻著同樣的數字。

“你父親和我是‘方舟’項目的最后兩名研究員。”凱德掀開左臂衣袖，皮下植入的芯片閃著微光，“他發現了諾亞用病毒凈化人口的計劃，所以才會被滅口。”

艾琳后退半步，槍口微微抬起：“為什么現在才告訴我？”

“因為直到昨晚，”凱德按下芯片，全息投影在空中展開——畫面中是諾亞的辦公室，他正對著屏幕另一端的神秘人影冷笑：“等艾琳找到核心，立刻清理掉她和那個叛徒凱德。”

錄音戛然而止。凱德扯開衣領，鎖骨下方猙獰的傷疤泛著青黑：“這是灰燼病毒的抗劑注射痕。諾亞以為我死了，但他不知道我偷走了最后一支疫苗。”

馬克的血字在艾琳腦海中閃現。她握槍的手滲出冷汗：“我憑什么信你？”

“憑這個。”凱德扔來一枚儲存器，全息影像再度亮起——十五年前的艾琳被父親抱在懷中，背景正是吊墜照片里的溫室花園。而站在他們身后的年輕研究員，赫然是眉目未染風霜的凱德。

“你父親給我的最后命令，是等你長大。”凱德的聲音突然沙啞，“活下去，艾琳。別變成第二個諾亞。”

他們在地窖深處發現了一條隱秘通道。凱德說這是舊世界的緊急撤離路線，直通避難所外的峽谷。

污水沒過膝蓋，變異鼠的紅眼在管道縫隙閃爍。艾琳握緊從尸體上搜來的霰彈槍，凱德則舉著燃燒棒開路。腐臭的水面忽然泛起漣漪。

“退后！”凱德猛地推開她。

一條巨型蠕蟲破水而出，口器布滿螺旋利齒。燃燒棒砸中它的頭部，怪物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霰彈槍轟鳴，粘液與碎肉飛濺，但更多蠕蟲從四面八方涌來。

“跑！”凱德拉起她沖向鐵梯。蠕蟲群撞裂管壁，混凝土碎塊如雨墜落。艾琳的腳踝被鋼筋劃破，凱德直接將她扛上肩頭。

他們撞開井蓋的瞬間，月光傾瀉而下，身后管道轟然塌陷。

峽谷懸崖邊站著個披斗篷的女人，手中提燈泛著幽藍的光。凱德擦去嘴角的血：“‘渡鴉’，我們要去坐標點。”

女人掀開兜帽，左臉布滿電路紋路——是個機械改造人。“諾亞懸賞五萬信用點買你們的頭，”她輕笑，“不過我喜歡和死人做生意。”

槍聲驟響。

艾琳旋身射擊，子彈擊中偷襲者的眉心。二十余名武裝分子從巖石后現身，槍械上刻著血牙圖案。

“血牙幫……”凱德軍刀出鞘，“真巧，我也缺錢買你們的命。”

混戰爆發。艾琳以巖石為掩體點射，凱德如鬼魅般穿梭在槍火中割喉。‘渡鴉’卻只是冷眼旁觀，直到最后一名掠奪者倒地，才鼓掌笑道：“精彩。但你們真以為諾亞的陷阱只有這點把戲？”

她扔來一個金屬盒，里面是兩枚頸環炸彈。“戴上，否則我現在就引爆你們腳底的感應地雷。”

艾琳咬牙扣上頸環。‘渡鴉’滿意地點頭：“歡迎加入死亡旅行團，寶貝們。下一站——活尸谷。”

他們在黎明前抵達活尸谷邊緣。枯萎的森林里，風穿過骸骨發出嗚咽。凱德突然按住艾琳的肩膀：“那具尸體不對勁。”

被釘在樹上的尸體穿著巡邏隊制服，但腫脹的皮膚泛著詭異的青紫。艾琳湊近的瞬間，尸體眼球爆開，黃霧噴涌而出！

“孢子炸彈！”凱德用外套裹住她翻滾躲避。霧氣觸及的草木瞬間枯死，而‘渡鴉’早已不見蹤影。

頸環突然震動，全息屏幕浮現倒計時：**00:59:59**。

‘渡鴉’的笑聲從林中傳來：“諾亞向全頻段廣播了你們的坐標。一小時內抵達方舟入口，或者被炸成碎肉——祝狩獵愉快，叛徒們。”

槍聲從山谷另一側逼近。艾琳看向凱德，發現他正凝視著父親留下的吊墜，眼中翻涌著她讀不懂的情緒。

“該走了。”他扯斷頸環扔進深淵，“記住，真正的陷阱從來不在敵人那邊。”

爆炸聲響徹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