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的晨昏像被火燒過一樣,天空呈現出橙紅色的漸變。陳浩博獨自坐在訓練館外的臺階上,手里捏著一瓶冰水,額頭上的汗珠還未干透。
凌晨五點半,洛杉磯的天空還泛著深藍,陳浩博已經獨自在訓練館投了四百記三分。汗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球鞋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唰——”
又一記空心入網。
洲際對抗賽結束后,他的表現并沒有引起太多球探的關注,反而是野原一暮的華麗傳球和領導力贏得了滿堂喝彩。國內媒體依舊在夸大其詞,但陳浩博已經學會不再去看那些報道。他關掉了社交媒體,只留下家人、校隊隊友和林燕冰的聯系方式。
手機里是林燕冰剛發來的消息:“學校處理了那幾個女生,張老師幫我批了假。別擔心,我很好。”
他盯著這行字,胸口發悶。他知道林燕冰在撒謊——她越是輕描淡寫,情況就越糟糕。可他遠在大洋彼岸,除了隔著屏幕說幾句蒼白無力的安慰,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這時,球館的大門被推開,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伴隨著熟悉的嬉笑聲傳來。
“臥槽,這球館比咱們學校的還大!”
“閆廷文你小點聲,別把人家吵醒了。”
“放屁,這都幾點了還睡?你以為都跟你一樣懶?”
陳浩博猛地回頭,手中的籃球“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彈了幾下,滾到來人的腳邊。
四張熟悉的面孔站在門口,背著行李包,滿臉疲憊卻又掩不住興奮。
——閆廷文、寧凱、吳蔚陽、沈韜博。
他的隊友,他的兄弟。
“你們……”陳浩博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閆廷文咧嘴一笑,撿起球,隨手一扔——
“唰!”
三分命中。
“怎么樣,沒退步吧?”他得意地挑眉,“教練和校長幫我們申請了佛羅里達的次級訓練營,離你這兒就半小時車程。”
陳浩博站在原地,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你們怎么不早說?”
“早說還叫驚喜嗎?”寧凱走過來,用力捶了下他的肩膀,“聽說你在這兒被虐得挺慘啊?”
陳浩博苦笑:“你們來了也一樣。”
“那可不一定。”沈韜博推了推眼鏡,語氣平靜,“我們五個可是最佳拍檔!”
二十分鐘后,訓練館旁的快餐店里。**
“所以,你們是被校長推薦來參加‘佛羅里達次級訓練營’的?”周銳咬著吸管,目光在四個隊友臉上掃過。
“對啊!”吳蔚陽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走之后,校長不知道抽什么風,突然說要重點培養校隊,還拉了一筆贊助,把我們四個全送過來了!”
“不過我們這訓練營跟你那個沒法比,”,沈韜博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漢堡,含糊不清地說,“就二十來個人,全是亞洲和澳洲的高中生,連個NBA球探的影子都見不著。”
陳浩博沉默了一下。他知道為什么校長突然這么大方——自從他在國內爆紅后,學校的知名度水漲船高,招生簡章上甚至印了他的照片。
“你們……看到國內那些報道了吧?”他低聲問。
飯桌上一靜。
閆廷文撓了撓頭:“咳,看了點。”
“他們吹得太離譜了,”周銳扯了扯嘴角,“我在這邊……其實挺菜的。”
“廢話,誰不知道啊!”沈韜博翻了個白眼,“你當我們瞎?你體測數據我們早看到了,跟黑人球員比確實不夠看。”
陳浩博一愣。
“但菜就菜唄,”閆廷文聳聳肩,“我們來之前教練說了,這趟就是來開眼界的,能學多少學多少,又不是來當狀元的。”
“就是,”寧凱插嘴道,“你在國內打爆我們的時候不挺囂張的嗎?怎么到美國就慫了?”
陳浩博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怎么樣?”陳浩博問的自然是林燕冰。
“被那幾個女生欺負了之后,她情緒不太好,張老師就給她批了兩個月的長假,然后她就消失了,誰給她發消息都不回……”
飯桌上再次陷入長久的沉默……
半個小時后,訓練館內,陳浩博帶著四人熟悉場地。閆廷文一邊走一邊嘖嘖稱奇:“這地板,這籃筐,這燈光……比咱們學校的破球館強一百倍!”
“別光顧著看,明天你們就要開始訓練了,強度可比國內高得多。”陳浩博提醒道。
“怕啥?咱們又不是沒練過。”吳蔚陽滿不在乎地揮揮手,“倒是你,在這邊混得怎么樣?”
陳浩博沉默了一瞬,最終只是苦笑了一下:“還行吧。”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但沒人多問。
就在這時,球館的另一側傳來一陣騷動。野原一暮帶著幾個國際球員走了過來,看到陳浩博一行人時,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喲,陳浩博,這是你的隊友?”野原用英語問道,語氣里帶著一絲揶揄,“看來中國籃球的未來都在這兒了?”
寧凱雖然英語一般,但也能聽出對方話里的嘲諷,立刻皺眉:“這日本人誰啊?”
“野原一暮,日本國青隊的王牌。”陳浩博低聲解釋,“訓練營里最受關注的國際球員之一。”我在國青隊的時候和他交過手。
野原走近幾步,目光在四人身上掃了一圈,輕笑一聲:“希望你們的水平比陳浩博強一點,不然……”
“不然怎樣?”,吳蔚陽直接上前一步,眼神冷了下來。
野原聳聳肩:“不然就太無聊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留下幾人站在原地。
“媽的,這小子挺狂啊?”,閆廷文不爽地嘖了一聲。
陳浩博深吸一口氣,低聲道:“他確實有狂的資本。”
“那又怎樣?”沈韜博忽然開口,聲音平靜但堅定,“籃球是五個人的運動。”
陳浩博一怔,抬頭看向他們。
寧凱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背:“就是,咱們五個在一起,怕他個屁!”
陳浩博的胸口忽然熱了起來。
是啊,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第二天,訓練營正式開始。
野原一暮依舊是最耀眼的存在,華麗的傳球和精準的投籃讓球探們頻頻點頭。而陳浩博這邊,由于隊友的到來,他的狀態似乎也找回來了一些。
分組對抗賽時,教練臨時調整名單,將陳浩博和閆廷文、寧凱、吳蔚陽、沈韜博分在一隊。
“喲,中國隊全員集合?”野原一暮站在對面,語氣戲謔,“希望別輸得太難看。”
比賽開始。
野原的球隊率先得分,他的突破分球讓隊友輕松上籃得手。但很快,陳浩博這邊就給出了回應——他持球快速推進,閆廷文無球跑位,接球后直接干拔跳投,穩穩命中。
“好傳!”,閆廷文大吼一聲,和陳浩博擊掌。
接下來的比賽,五人打出了久違的默契。寧凱的突破分球,沈韜博的強硬籃板,閆廷文的冷箭三分,吳蔚陽的籃下防守,以及陳浩博的全能表現,讓場邊的球探們漸漸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野原一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試圖用個人能力接管比賽,但面對五個人的團隊協作,他的華麗單打反而顯得孤立無援。
最終,陳浩博的球隊以微弱優勢取勝。
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時,五人緊緊抱在一起,閆廷文興奮地大喊:“媽的,爽!”
野原一暮站在一旁,臉色陰沉,但最終什么也沒說,轉身離開。
陳浩博看著隊友們,忽然笑了。
“原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晚上,五人坐在球館外的臺階上,分享著從國內帶來的零食。
“浩博,你之前一個人在這邊,是不是挺難的?”閆廷文忽然問道。
陳浩博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點了點頭:“嗯。”
“操,你怎么不早說?”,沈韜博皺眉,“咱們早點來陪你啊!”
“就是,兄弟之間客氣啥?”,閆廷文捶了他一拳。
陳浩博看著他們,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
他掏出手機,給林燕冰發了條消息:
“他們都來了。不用擔心我了,你好好休息。”
幾秒后,林燕冰回復:
“那太好了,你不再是一個人了。”
陳浩博笑了笑,抬頭看向夜空。
是啊,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籃球是五個人的運動,而夢想,從來都不是孤獨的旅程。無論前路如何,至少現在——他有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