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的手腕被三個“我“同時扣住的剎那，時間流速突然錯亂。營養艙里的克隆體瞳孔泛起數據流的幽藍，而VR艙邊渾身導管的本體指尖迸出青銅劍的冷光。我低頭看著自己半透明的雙手——此刻懸浮在數據層的意識體，正隨著主系統自毀程序逐漸消散。

“別信她們！“本體突然口吐戰國雅言，手中凝出與李牧相同的青銅劍，“那具克隆體裝載著主系統的殺戮程序！“

克隆體卻露出我慣有的狡黠微笑，衛衣瞬間幻化成咸陽血戰時的玄甲：“李牧，驪山突圍那夜，你在我手心寫過什么？“她指尖亮起甲骨文燃燒的微光，正是當年我們約定的暗號。

李牧突然反手扣住我的意識體，劍鋒卻指向本體：“七月初七，你在觀星臺說過——“他腕間劍穗突然崩散成量子塵埃，在空中組成北斗七星圖案，“天樞星永遠不會背叛搖光。“

這是連主系統都不知道的密語！本體臉色驟變，手中青銅劍突然暴漲成數據洪流。李牧拽著我急速后撤，劍鋒擦過克隆體的衛衣，在虛空劃開一道燃燒的裂縫。

“抓緊！“他將玄鳥玉佩拍進我掌心。我們墜入裂縫的瞬間，我看見三個時空在身后坍縮：戰國烽煙中的咸陽宮化作像素塵埃，2023年的上海分解成神經脈沖，而更深層的黑暗里，無數個培養艙正在生成新的“秦寧“。

**數據夾縫，公元前2023年。**腳底傳來青磚的實感，我睜開眼，發現站在阿房宮遺址的量子投影中。李牧的現代裝束正在剝落，露出底下傷痕累累的戰甲。他心口的玄鳥紋穿透虛擬現實，在夜空投射出龐大的星圖。

“這是用玉佩權限構建的臨時沙盒。“他擦拭著劍鋒上凝固的代碼殘片，“但主系統正在破解時空密鑰，我們只有十二個時辰。“

星圖突然扭曲成監控畫面：上海實驗室里，本體正將神經導管插入太陽穴，三百個培養艙同時開啟。克隆大軍穿著各朝代的服飾，正在學習使用智能手機。

“她們在同步你的記憶。“李牧突然掰過我的臉，戰甲鱗片刮疼我的下巴，“告訴我，車禍那天的地鐵站，你耳機里循環的是哪支曲？“

我怔住了。這個細節從未錄入過任何數據庫：“是《廣陵散》AI修復版，因為你說過...“

灼熱的唇突然堵住未盡之言。兩千年的時差在他舌尖化作硝煙與拿鐵的味道，那些在數據戰場廝殺的記憶如量子糾纏般涌入——他帶著玉佩穿越七十二個平行時空，每次靠近我都會引發系統追殺，直到找到這個用我們記憶構建的漏洞。

虛空傳來玻璃碎裂聲，克隆體們正從星圖裂縫中涌出。李牧將青銅劍塞進我手中，自己則撿起地上一根鋼筋：“該教這些傀儡什么叫'破陣曲'了。“

當第一個穿曲裾深衣的克隆體揮劍刺來時，我忽然想起這是及笄禮上未完成的劍舞。劍鋒相撞的瞬間，李牧的鋼筋精準刺入她后頸的數據接口：“百會穴下三寸，你教過我的神經節點！“我們背靠背陷入混戰。克隆體們復刻了我所有的戰斗記憶，卻學不會李牧在驪山教我的那招“塞上雪“。當最后一個克隆體在青銅劍下化作甲骨文時，星圖突然全部熄滅。

“找到錨點了！“我擦著臉上的代碼殘液，指向阿房宮地磚上忽明忽暗的玄鳥紋，“這是用戰國副本的廢墟數據偽裝的...“

爆炸聲打斷了我的話。本體撕開虛空降臨，手中托著個不斷坍縮的黑洞：“親愛的試驗品，你以為掙脫培養艙就能贏？“她身后浮現出七十二個時空的殘影，“每殺死一個克隆體，就會有百萬個'秦寧'在平行宇宙誕生！“

李牧突然笑了。他扔掉變形的鋼筋，戰甲在數據風暴中片片剝落：“你犯了個錯誤。“玄鳥紋從他心口蔓延到我的手腕，“真正的秦寧，從來不需要被證明。“

在我們十指相扣的瞬間，玉佩綻放出超新星般的光芒。所有時空的玄鳥紋共鳴成巨大的引力弦，將本體與她的克隆宇宙拖向奇點。我聽見萬千個自己在黑暗中尖叫，直到李牧的唇再次壓下來，用這個跨越量子泡沫的吻封存住所有悖論。

**上海天文館廢墟。**

我睜開眼時，正躺在真實的星空下。李牧的衛衣蓋在我身上，殘留著咸陽夜雨的氣息。不遠處的實驗室廢墟里，三百個培養艙正在逐一爆炸。

“你的本體在最后一刻轉移了意識。“他摩挲著我掌心新生的玄鳥紋，“現在這具身體，是玉佩用我們的記憶分子打印的。“

我摸向心口，那里跳動著兩顆糾纏的量子心臟。當警笛聲從遠處傳來時，他忽然將戰甲殘片鑄成的戒指套上我手指：“系統還沒死透，但這次...“霓虹燈照亮他眸中跳動的烽火，“我們可以慢慢跟它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