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李牧合上竹簡時，青銅燈臺的火苗忽然詭異地跳動了一下。墨跡未干的“秦“字在燭光中扭曲變形，竟滲出暗紅血珠。他猛地站起身，袖口掃翻硯臺，墨汁潑在腰間玉佩上——那是秦寧十五歲生辰時贈他的玄鳥佩，此刻突然滾燙如烙鐵。

“太史令大人！“門外小吏驚慌叩門，“觀星臺急報，紫微垣東南有星孛犯天樞！“

李牧沖出門檻的瞬間，玉佩應聲碎裂。一道幽藍光束沖天而起，將整座觀星臺籠罩其中。他最后看到的畫面，是漫天星斗如琉璃碎裂，每一片殘星里都映著秦寧策馬回眸的笑顏。

**2023年，上海天文館。**

我猛地從VR體驗艙坐起，冷汗浸透實驗服。掌心還殘留著玉佩碎裂的灼痛，鼻腔里縈繞著咸陽宮熟悉的龍涎香。抬頭看向電子屏，鮮紅的系統警告正在閃爍：【玩家001號記憶回溯成功，戰國副本數據異常已修復?！?

“林教授！“助理小跑著遞來平板，“腦機接口剛監測到您的海馬體有劇烈波動，需要暫停實驗嗎？“

我推開艙門，赤腳踏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全息投影的銀河在穹頂流淌，卻比不過記憶中驪山血戰的星火。三個月前車禍昏迷時，我以為是穿越戰國遇見李牧；蘇醒后才發現，那不過是腦機接口將歷史數據庫編成的夢境。

直到此刻掌心發燙——那枚根本不存在的玄鳥佩，正在我皮膚下浮現出淡青紋路。

“把戰國副本的原始數據調出來?！拔业穆曇粲行┌l抖，“尤其是關于太史令李牧的記載?！?

全息屏在面前展開，泛黃的《史記》殘卷投影中，“李牧“二字突然滲出血色。當我的指尖觸碰光幕，整座天文館的燈光驟然熄滅。黑暗中有馬蹄聲由遠及近，青銅劍破空之聲擦過耳畔。

“秦寧?！笆煜さ纳ひ艄虧娜怙L沙，“你說歷史如棋，可曾算到這一著？“

我轉身時，穹頂星光突然大亮。那人穿著優衣庫的純棉衛衣，發尾還沾著上海梅雨天的潮氣，可眉眼間的銳利分明是驪山夜戰的隴西將軍。他腕間戴著的，正是我親手系上的玄色劍穗。

“李牧？“我手中的平板摔在地上，藍光照亮他衛衣胸口印著的卡通玄鳥——那是天文館文創部的聯名款。

他向前一步，現代裝的衣擺下隱約露出戰國制式的鹿皮靴：“你教過我，上兵伐謀?！皫е±O的指尖點上我眉心，“所以我來伐這個見鬼的輪回了。“

警報聲突然炸響，體驗艙的應急燈將我們籠罩在血紅光影里。我聽見機械音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檢測到非法數據入侵，啟動凈化程序。】

李牧將我拽進懷中時，我聞到他身上混雜著咖啡與鐵銹的氣息。他背后浮現出半透明的青銅劍影，劍鋒正指向穹頂某處虛空：“抓緊了，這次我們改寫規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