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硯的鮫人瞳泛起數據漣漪時，江離正用虎口鉗擰開聯名款奶茶的杯蓋。她下垂的眼尾微微抽搐，看著杯底凝固的血漬在檸檬片間組成甲骨文坐標——正是父母實驗室被抹除的經緯度。

“你確定要喝？“白硯挑起半邊眉毛，右眼的齒輪結構滲出熒藍光暈，“這玩意可能混著你姐的洗腳水。“

江離的鼻翼翕動，嗅到熟悉的福爾馬林味。她仰頭灌下整杯暴打檸檬茶，喉結滾動間，額角青筋如電路板紋路般凸起：“難喝得像你調的鮫人淚奶茶...“話未說完，瞳孔驟然收縮——視網膜上倒映出五歲江雪的虛影，那孩子脖頸后的青銅鑰匙正滲出黑色黏液。

“表情管理！“白硯突然掐住她手腕，指腹壓住跳動的動脈，“病毒在激活你的記憶痛覺神經。“

便利店玻璃映出江離扭曲的面容：左臉是23歲的冷峻法醫，右臉卻退化成五歲女童的懵懂模樣。她咬破舌尖，血腥味讓意識短暫清醒：“去...去游樂園...“

時空折疊的眩暈感中，白硯注意到她睫毛掛著細小的冰晶。這是病毒侵蝕的征兆，如同他右眼增生出的珊瑚狀結晶體。當摩天輪轎廂將他們吞入量子通道時，江離突然露出罕見的脆弱神色——那是白硯在海洋館幻象里見過的，即將溺亡之人抓住浮木的表情。

**啪！**

童年江雪的巴掌甩在23歲的自己臉上。

“騙子！“五歲女孩的蘋果肌漲得通紅，淚珠在青銅鑰匙上撞得粉碎，“你說會永遠保護我的！“

江離的左臉迅速浮起指痕。她半跪在記憶洪流里，下垂的唇角扯出苦笑：“現在不就在做嗎？“

白硯的鮫人瞳突然死機成雪花屏。他看見兩個時空的江離在意識海廝殺，五歲女孩的虎牙刺入成年體的手腕，而后者顫抖的指尖始終懸在妹妹的致命穴上方。

“別當觀眾了！“江離的厲喝扯回他的意識。她下顎緊繃如拉滿的弓弦，汗珠順著頸側梵文刺青滾落，“把我右手的抑制器拆了！“

白硯的喉結滾動，修剪整齊的指甲劃過她小臂肌膚：“你確定？上次解封可是拆了半間鬣狗餐廳...“

“少廢話！“江離從牙縫里擠出命令，眼尾因劇痛逼出的生理性淚水在熒光中閃爍。

當青銅抑制環墜地的剎那，游樂園的旋轉木馬化作白骨戰車。江離的瞳孔分裂成復眼結構，四百個克隆體的記憶如蝗群般啃噬現實。白硯的右眼同步過載，嘴角卻揚起狂氣的弧度——這是他父親在實驗室日志里記載的，“燭龍之瞳“完全覺醒的前兆。

“找到你了。“成年江雪的聲音從棉花糖機溢出。她的機械右臂穿透時空褶皺，指甲是十把微型青銅鑰匙，“我的小瑕疵品...“

五歲江雪突然抱住姐姐的金屬義肢。孩童特有的圓潤臉龐仰起，酒窩里盛著破碎的星光：“姐姐，我們回家好不好？“

江離的暴擊懸停在妹妹額前0.01毫米。白硯的鮫人瞳在此刻完成解析，他撕裂空間裂縫吼道：“實驗室核心在冰淇淋車的巧克力醬里！“

記憶核爆的沖擊波掀翻整個游樂園。江離扛著五歲體躍入裂縫時，瞥見白硯右臉爬滿珊瑚紋路——那是過度使用燭龍之瞳的代價。

“你現在的臉...“她喘著粗氣勾起冷笑，“像被扔進攪拌機的海葵。“

白硯用沾血的指尖抹過唇角：“總比你左右臉年齡差二十歲強。“

量子通道盡頭，父母的實驗室正被黑色黏液吞噬。江離放下懷中沉睡的童年體，發現實驗日志的殘頁貼滿奶茶標簽。母親的字跡在檸檬茶漬間浮現：「小雪頸后的鑰匙不是控制裝置，而是求救信號...」

江雪的機械音突然刺入耳膜：“真感人，但游戲該結束了。“

五歲體的睫毛顫動，突然露出與成年江雪相同的譏笑。她后頸鑰匙插入主控臺，實驗室開始播放生日歌的死亡倒計時。

“表情不錯。“白硯盯著江離煞白的臉，染血的虎牙在熒光中森然發亮，“要賭一把嗎？用你所有的社死回憶...“

江離扯開病毒抑制劑的保險栓，針頭扎進頸動脈時勾起瘋癲的笑：“輸了就把你泡進鮫人淚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