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那洞窟里的狼嚇了一跳,下意識退入洞中。
它并非青壯之狼,而是被趕出狼群的老狼,本就年邁衰弱,故而不敢與江然爭鋒。
而在江然眼里,自己用陰陽卦算出的兇相生靈,基本都是極好欺負的軟柿子,當下一劍揮出,直取老狼面門!
這劍來的極兇,老狼嗷嗚一聲,驚慌后刨,卻還是被劍鋒割開了鼻子,吃痛尖叫,上躥下跳,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欲往洞外逃竄。
堵在洞口的江然又豈會給它機會?在此狼掠過他身旁的瞬間,一劍斬出,砍掉了它的一只后足!
老狼摔倒在地,發出衰弱哀傷的尖利嚎叫,還沒來得及站起,江然又一劍已經襲來,直直捅入了它的脖子。
它掙扎片刻,頓時了無聲息,一命嗚呼了。
江然抽出長劍,甩出一道銀光,頓時血光飛濺,收劍入鞘時,劍上半點血漬也沒,盡顯干凈利落。
“看似輕松,實則打了這只狼一個出其不意,我的動作還是遲鈍了太多,只和精通了劍術的一般人不相上下,力道則更次,若不是盯準了它的關節連接處,絕對砍不下這只腳。”
默默對自己此刻的實力做了個評價,江然看向洞窟內部,稍作搜索,里面只有些老狼囤積的腐食,沒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于是江然把目光放到那只狼身上,提劍從腹部開始分解。
不到一刻鐘,江然就將一張狼皮完整的剝了下來,還取下了十三只尖利牙齒——按理說,一只狼的牙齒應在四十余枚左右,但這只狼的大部分牙要么脫落要么蛀壞,完整的只剩這些了。
將狼皮用此前準備好的繩子捆好,背在背后,牙齒則裝在腰間的腰包里,江然看向地上裸露的狼尸,猶豫片刻,但最后還是收回了目光。
狼肉腥味重,更何況這只老狼肉質更柴,雖是野味,卻賣不上價錢,況且自己身體虛弱,能背負的東西有限,一次打獵,最好還是挑著價值更高的皮毛牙齒采集吧。
這只老狼本就活不太久,將其血肉棄至此處,讓循味而來的其他野獸分食,也與它原本的命運相去不遠,只是狩獵者從森林間的其他猛獸,變成了外來的江然而已。
弱肉強食,不外如是。
想到這里,江然默默嘆了一口氣:若沒有足夠的實力,今天是自己狩獵此狼,明日或許就是自己被其他東西吞噬殆盡……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里,還是要抓緊修行,才能安身立命啊。
他不再猶豫,掏出龜殼簽,再度找尋獵物去了。
可之后,江然順著兇相連著找了幾次,運氣都沒有第一次這般好。
一次找到了樹上的一只紅鸞,那紅鸞一看到江然,便立刻展翅飛走了,讓他落了個空。
之后是一片叢林間的泥沼,江然看到了不少鱷魚的腦袋浮在泥沼上,岸邊也有不少渾身裹泥的土鱷,對江然蠢蠢欲動,身負兇相的鱷魚,正是它們之中的一員。
這鱷魚沼太過兇險,江然無奈,只得繼續找尋。
第三次倒是好些,江然找到了一頭半人高的野豬,無論是高價售賣還是作為祭品都相當合適。
但考慮到活捉此豬,對現在的自己太有難度,江然便藏在不遠處的灌木叢中,在此豬經過時迅捷一擊,長劍直貫其脖頸——
卻不想野豬皮糙肉厚,這一劍只刺進了半個手掌深,沒能深入要害,野豬嚎叫著狂奔了起來,脖子庫庫飆血,江然在叢林間追了幾百米,愣是沒追上,俯著身子大口喘氣。
歇口氣后,江然本想通過陰陽卦再度鎖定其位置,拿著龜殼的手卻頓了頓,最后無奈放下。
就算是獵到了那頭野豬,想要將其從群妖山脈運到伴水縣,也有足足二十里的路程,期間還要穿越叢林,遠不是自己目前能達到的。
江然突然想起了一件法寶,名叫“納戒”,在這個世界,納戒雖有收納空間之能,卻是十分低級的法寶,若有一件納戒收納這些野獸,倒是方便得多。
念及至此,江然自嘲一笑:怎么一個只有十年可活的人,惦記上仙人法寶了?還是腳踏實地些吧。
自己這羸弱的身體素質,還真是個巨大的麻煩……
明月高懸。
又過了一個時辰,江然順著陰陽卦的指引,又獵到了三只兔子,將它們敲暈后掛在腰間,繼續尋找著。
使用陰陽卦,的確能比較輕松的尋找獵物,而忽然,江然感到眼前略有眩暈,不禁停下腳步,找了棵樹木倚靠片刻。
這是頻繁使用陰陽卦的副作用——心神損耗。
通俗來講,就是精神不振,同時伴隨著深深的困倦與疲憊感。
陰陽卦,本質是用自己心神,引動天地玄機,借以推算的高深算術。
“雖然我曾經修為臻至煉體巔峰,開卦的對象,也都是毫無修為的凡獸,但還是消耗過度了嗎?”
江然粗略一算,目前看來,自己最多可連開十卦,這之后,就需要至少一兩時辰的休息,才能恢復精神狀態,到了現在,已經開了八卦。
江然略微辨別了一下方位,扭頭看了一眼背后的狼皮:“最后再開一卦,便啟程回伴水縣吧,這次打獵的收獲,已經大于我的預估。”
“考慮到林府那位護衛長隨時可能惹禍,我還需要騰出時間在伴水縣滯留,打探消息,這次回去,要充分總結這次打獵的經驗,下次的準備,需要更加周全才是。”
仿佛是命運垂青,江然驚喜的發現,自己最后一卦兇相,指向了某棵老樹下的一窩狐貍。
這窩狐貍藏得極深,若不是陰陽卦直接指向,怕是經驗十足的老獵人路過這棵樹,也會錯過去。
其中最大的一只母狐貍,有約莫一尺半長,或許能充當祭品來用,除此之外,還有四五只巴掌大小,嗷嗷帶乳的小狐貍,瑟瑟發抖的打量堵在洞口的江然。
江然順手用劍鞘敲暈最大的那只狐貍,與兔子一同掛在腰間,將那些小狐貍裹在狼皮中,單手提著,感到心滿意足。
“一只成年狐貍的價格,大概能到三百文左右,如果不賣,或許還能充當祭品使用。”
“這些小狐貍,一只也能賣到五十文到一百文之間,這么一窩狐貍的收獲,已經不比最開始的這張狼皮遜色了。”
“單是今天第一次打獵,我的進賬,就有足足一兩五錢銀子左右,對比第一次獻祭之前算卦的賺錢速度……呵呵,簡直天差地別。”
喜悅之情,沖淡了江然精神的疲憊,他順著山脈的反方向行走,不一會兒便出了群妖山脈,很輕易便鎖定了遠處的滄瀾江與伴水縣城。
約莫寅時,江然早早到了伴水縣,看到街上打更人還在喊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決定先回長生觀一趟。
從伴水縣到群妖山脈,又回到長生觀,一來一回有約莫五十里路,再加上在群妖山脈中持續的搜索與追獵,江然回到長生觀,捆好其他獵物,嘗試獻祭那只成年狐貍。
令江然感到滿意的是,雖然這只狐貍血氣遠不如第一次獻祭的活豬,但還是獻祭成功了,長生觀將其吞噬殆盡后,又為江然提供了一年九月的壽元。
如今江然的壽元,已經有了足足十年!
他感受著身體里充沛的生機,與又恢復了幾分的身體——如今他手上的力道,幾乎與同齡人沒什么區別了!
江然嘗試著把另外三只兔子中的一只再丟給長生觀,令他感到可惜的是,長生觀雖然吞下了那只兔子,卻沒再反哺給他壽元,與此同時江然心有所感:狐貍作為食肉小獸,還勉強夠格,但兔子身上的血氣,根本不足以長生觀掠奪其壽元。
既然如此,江然就只好等到白天,將剩下兩只兔子賣給肉鋪了。
一完成獻祭儀式,深深的疲倦便涌上心頭,江然心滿意足的回到自己床鋪,盤膝靜坐,閉目養神。
以打坐代替睡眠,也是長生觀的修行方式之一,全盛時期的江然神完氣足,平日完全不會感到困倦,幾乎已經和睡眠徹底告別。
而如今雖然江然的身體遠不如以往,但還是壓制住心頭的那份倦意,讓內心平靜如水,有意的調整自己的心神狀態。
他沒有順從讓自己輕松的本能,而是通過苦難雕刻自己。
江然年紀輕輕,就能精通劍術與卦術兩門學問,絕不全是依仗長生觀傳承。
山頂的長生觀冷冷清清,只有風聲蟲鳴,盡顯寂寥,卻正是適合修心的環境。
辰時,江然站起身來,迎著朝陽開始晨練,幾套劍法舞畢,簡單在伙房煮了些飯,這才背上昨天的收獲,朝伴水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