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仙子翻了個白眼。

這個動作由云霄仙子的臉做出來，美得驚心動魄，可惜阿強毫無察覺：“然后被城市防衛系統的激光炮轟成渣？或者被蜂擁而至的執法機器人撕碎？換一個！”

“那…那…”阿強急得抓耳撓腮，忽然眼睛一亮：

“有辦法了！找‘鈴音’！就是那個住在‘斷脊梁’、整天搗鼓破機器人的丫頭！她是個技術瘋子！肯定能搞出覆蓋全城的信號發射器！用舊零件拼一個就行！”他興奮地拍著大腿。

鈴音？云霄仙子心中一動。

那個為了機器人寫詩可以拼命的女孩？她的技術…確實有點邪門。

而且，之前欠她一個“讓小艾寫詩”的人情…或許可以拉攏？

“嗯，這是個方向。”云霄仙子點點頭，“第三，也是最關鍵的：動機，我們憑什么讓幾百萬素不相識、忙著生存或者沉迷虛擬的人，愿意在午夜零時放下一切，只為打一個毫無意義的響指？”

這個問題讓阿強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抱著他的“創世扳手”，眼神放空，似乎在思考宇宙的終極意義。

幾秒鐘后，他猛地抬起頭，眼中再次燃燒起那種毀滅性的狂熱光芒：

“因為——這是反抗！”

“反抗？”云霄仙子一愣。

“沒錯！反抗！”

阿強站起身，瘦小的身軀在夜風中挺立，聲音帶著一種煽動性的力量，盡管內容依舊離譜：

“反抗什么？反抗這被鋼鐵和代碼禁錮的生活！反抗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司用全息廣告給我們編織的虛假夢境！反抗每天像齒輪一樣麻木運轉的命運！一個響指！啪！”

他用力打了一個響指，聲音清脆，在空曠的塔頂格外清晰：

“代表什么？代表我們還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代表我們還能發出屬于自己的聲音！哪怕只有一瞬間！哪怕只有一聲‘啪’！那也是自由的吶喊！是此界生靈對自身存在的…莊嚴宣告！”

他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唾沫橫飛：

“想想看！當百萬個‘啪’同時響起！那匯聚成的聲浪，將是對這個冰冷賽博世界最響亮的嘲笑！是對那些把我們當數據、當燃料的混蛋們，最有力的…中指！（雖然他豎的是響指）”

荒謬！極端荒謬！但…為什么又隱隱覺得有點道理？

云霄仙子看著眼前這個像個小瘋子一樣的少年，看著他眼中那純粹到不顧一切的火焰，聽著他那套歪理邪說，心頭竟然被觸動了一下。

在這個光怪陸離、人情冷漠的賽博世界里，這種純粹到傻氣的反抗姿態，本身就帶著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

“反抗…自由的宣告…”云霄仙子低聲重復著，屬于張偉的那部分意識，一個同樣被學業、就業、房貸壓得喘不過氣的普通大學生的意識，竟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共鳴。

是啊，一個響指，簡單到極致，卻又似乎真的蘊含著某種…象征？

“好！”云霄仙子猛地一拍身下的合金板（拍得手有點疼），“就用這個口號！‘午夜零時，一個響指，宣告存在！’”

“宣告存在！！”阿強興奮地跟著大喊，聲音在垃圾山上空回蕩。

“那么，行動計劃如下。”

云霄仙子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仿佛被阿強的中二病毒激活了某種潛能：

“第一步，由你去聯絡鈴音，說服她為我們制造一個能覆蓋全城的信號發射裝置。告訴她，這是為了…‘喚醒世界’！”

她給阿強派了個任務。

“保證完成任務！星際外交官阿強，出擊！”阿強敬了個歪歪扭扭的軍禮。

“第二步，”云霄仙子看向遠方霓虹閃爍的城市：“我們需要一個…有影響力的人，來傳播這個‘反抗’的理念，一個能讓底層人信服的聲音。”

她想到了那個喜歡聽冷笑話的垃圾王——九爺。

“我去會會那個‘九爺’。”

“九爺？”阿強縮了縮脖子，顯然知道那位的兇名：“那個渾身鐵疙瘩的‘垃圾王’？他…他會聽我們的？”

“試試看。”

云霄仙子站起身，重新戴上帽子，遮住絕世容顏，只露出一雙在夜色中熠熠生輝的眼眸，帶著一絲破釜沉舟的決然：“不是說他喜歡聽笑話嗎？本座…正好知道幾個。”

“第三步，”她的目光掃過腳下龐大的城市：“在信號和理念傳播的同時，我們需要一個引爆點。一個讓全城目光聚焦的事件。”

她的視線最終定格在遠處城市中心，那座高聳入云、通體覆蓋著流動霓虹的巨塔——

“千星塔”。

“就在那里！午夜零時，我們要讓‘千星塔’的頂端，點亮一個巨大的…響指投影！”

“響指投影？！在千星塔頂？！”

阿強激動得差點從塔頂跳下去，“太酷了！這絕對是引爆全宇宙的新聞！前輩！您真是天才！”

云霄仙子沒有理會他的吹捧。

她眺望著腳下這片由鋼鐵、霓虹、欲望和絕望構成的龐大叢林，感受著夜風穿過發絲的微涼，心頭涌動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混雜著荒誕、熱血和一絲悲壯的奇異情緒。

讓全城人打響指？這可能是人類歷史上最荒謬、最無厘頭的集體行為藝術。

但為了回家，為了擺脫這該死的云霄仙子身份，她必須把它變成現實！

“行動代號——”云霄仙子深吸一口氣，迎著呼嘯的夜風，清越的聲音穿透污濁的空氣：

“——‘共鳴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