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鳴計劃”指揮部。

那座由扭曲飛行器殘骸堆砌而成的垃圾山巔，成了云霄仙子和阿強臨時的基地。

風更大了，帶著熔爐區特有的鐵銹和臭氧的苦澀，吹動云霄仙子帽檐下漏出的幾縷青絲，也吹得阿強那身破爛的“星塵開拓者”戰袍獵獵作響。

腳下，城市的霓虹如同流淌的彩色毒液，無聲地誘惑著，也無聲地吞噬著。

“盟友招募，第一階段啟動！”

阿強抱著他那根銹跡斑斑、意義不明的“創世扳手”，對著呼嘯的狂風宣布：

“目標：技術支援官鈴音！任務：說服她加入‘響指遠征軍’，制造覆蓋全城的信號發射裝置！代號：‘喚醒脈沖’！”

他給自己加完戲，轉身就要往山下沖，動作敏捷得像只去偷油的耗子。

“等等！”云霄仙子一把揪住他的后領子，差點把他拎起來，云霄仙子的力氣在這種時候意外地好用：“你就這么去？空著手？靠你的‘銀河系主宰’光環？”

阿強在半空中撲騰了兩下，一臉無辜：“我的信念就是最強的武器！足以穿透一切碳基生物的心靈防火墻！”

云霄仙子翻了個白眼，從懷里工裝連帽衫的口袋摸出一個小東西，塞進阿強臟兮兮的手里。

那是一塊拇指大小的、用某種光滑玉石。

其實是云霄仙子之前衣服上的配飾扣子打磨成的掛件，形狀不規則，但觸手溫潤，在昏暗的光線下流轉著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柔和光暈。

這是她剛才在塔頂休息時，嘗試著將一絲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的靈力灌注進去的產物，純粹是死馬當活馬醫的嘗試。

“拿著這個。”

云霄仙子的聲音透過帽子，努力顯得高深莫測，“它蘊含著…一絲微弱的‘靈能共鳴’，或許…能讓那個叫鈴音的女孩，感受到‘小艾’更深層的波動。”

她完全是瞎掰，只希望這玩意兒別當場失效就好，“記住，重點是喚醒世界的‘共鳴’！不是你的星際征服！”

阿強如獲至寶，緊緊攥住那塊溫潤的“玉石”，眼睛瞪得像銅鈴：

“靈能諧振子？！天啊！前輩！您連這種跨維度的信物都有！放心！保證完成任務！用宇宙的真理打動她！”

說完，他掙脫云霄仙子的手，其實是她主動松開了，抱著他的“創世扳手”，嗷嗷叫著沖下了陡峭的垃圾山，身影很快消失在金屬廢墟的陰影里，只留下幾聲意義不明的口號在風中飄散。

云霄仙子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心里七上八下。

把這么重要的任務交給一個重度中二病，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

但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她深吸一口污濁的空氣，目光轉向熔爐區更深處，那片被巨大廢棄反應堆陰影籠罩的區域，九爺的“王座”所在。

……

熔爐區的核心地帶，空氣灼熱得仿佛能點燃。

巨大的廢棄反應堆如同沉默的巨獸，銹蝕的外殼上凝結著厚厚的、閃爍著詭異光澤的礦物沉淀。

地面不再是泥濘，而是覆蓋著一層踩上去咯吱作響的、混雜著金屬碎屑的黑色硬殼。

一座由厚重合金板焊接而成、外形粗獷如同堡壘的巨大建筑，盤踞在幾座最高的金屬垃圾山之間，入口處懸掛著一個用廢舊引擎活塞環焊接成的、歪歪扭扭的骷髏頭標志——

九爺的“王座”。

堡壘周圍，氣氛壓抑。

一些穿著厚重防護服、身體關鍵部位覆蓋著粗獷金屬護甲、眼神兇狠麻木的改造人來回巡邏，手中提著嗡嗡作響的鏈鋸或閃爍著電弧的金屬棍棒。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機油味、焊接的焦糊味和一種無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壓。

云霄仙子拉低了帽檐，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不起眼的拾荒者，朝著堡壘入口走去。

距離入口還有十幾米，兩個身高接近兩米、渾身覆蓋著厚重外骨骼裝甲、頭部只露出兩只猩紅電子眼的守衛就攔住了她。

沉重的金屬腳步踏在硬殼地面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站住！干什么的？”

左側的守衛發出甕聲甕氣的電子合成音，猩紅的電子眼上下掃描著云霄仙子，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威脅。

“求見九爺。”云霄仙子的聲音透過帽子傳出，努力保持平靜。

“九爺是你想見就見的？”右側的守衛嗤笑一聲，電子音帶著嘲弄：“滾！熔爐區的垃圾堆才是你該待的地方！”

云霄仙子沒有動。

她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如同實質的壓迫感和血腥氣。

硬闖是找死。

她深吸一口氣，調動起云霄仙子那源自生命層次的冰冷氣場，同時，腦海中飛快閃過老鮑勃的叮囑——

九爺喜歡聽笑話，尤其是冷的。

“我…”云霄仙子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上了一絲奇異的穿透力，仿佛能穿透對方厚重的裝甲：“…知道一個笑話，一個…很冷的笑話。”

兩個守衛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猩紅的電子眼閃爍了幾下，似乎在內部通訊頻道交流著什么。

幾秒鐘后，左側的守衛甕聲甕氣地開口，語氣居然緩和了一絲：“…什么笑話？”

成了！云霄仙子心中一喜，立刻調動起張偉死宅生涯中積累的、為數不多的冷笑話庫存，再緊急糅合了老鮑勃提過的“古都式遺風”。

“伙計，”云霄仙子模仿著老鮑勃那種帶著異域口音的腔調，一本正經地開口：“你知道為什么公司提供的‘免費速食營養罐頭’被譽為員工福利嗎？”

兩個守衛的電子眼直勾勾地盯著她，面甲下的處理器似乎都在全力運轉。

云霄仙子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等待對方思考，然后才用毫無起伏的聲音揭曉答案：“因為——它能讓工資相對較低的員工不那么容易餓死，防止那些員工通過餓死的方式騙取保險！”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只有遠處巨型粉碎機單調的轟鳴和堡壘內隱約傳來的金屬撞擊聲。

兩個猩紅的電子眼凝固在面甲上，一動不動。幾秒鐘后，面甲下似乎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類似金屬摩擦的“咯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