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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劉病已入學弘文館 上林苑無心種禍端

  • 天棄天予
  • 福瑞綿延
  • 9666字
  • 2025-03-06 21:10:37

話說劉病已從曾叔公劉德處得知,自己明天就要到太學院報到入學時,心情十分高興。回到居住的小院時,許廣漢還未下工,不在。但院中早已有人等候,一見劉病已回來,就招呼道:

“病已回來了。”

劉病已一看,是掖廷令張賀,身后還有一與自己年歲相仿的少年。

劉病已忙上前躬身行禮:

“張大人好!我從宗正府回來了。”

張賀點頭,說:”嗯,回來就好,此去宗正府入籍還順利吧?”

劉病已答道:“謝張大人關心!病已承蒙曾叔公宗正大人的關照,給我取名劉詢、字次卿,已經順利入籍皇室,曾叔公還讓我明天去太學院入學呢。”

張賀說:“這個我已經知道了,我已為你準備好了入學的文房四寶和用具。”

隨即讓人將物品呈上,交由葉子錕收妥。

又拉過身后的少年說:“這是犬子張彭祖,與你同在太學院就學。不過,你是弘文館,他在祟文館,只是一墻之隔。我今天帶他來,就是讓他和你作伴,明天他會帶你去太學院報到。”

說畢,張賀又交待了張彭祖幾句后,留下張彭祖,自己轉身離開了小院。

張賀離開后,沒有了大人的管制,兩個少年立刻活躍了起來。

劉病已拉著張彭祖的手,說:

“彭祖哥,我剛到京城,什么都不懂,你可得多教教我。我這次來京城,路過西京時,見那里的酥餅很好吃,就買了些,我拿給你嘗嘗。”

說著,就拿了些酥餅出來給張彭祖吃。

張彭祖接過酥餅,嘗了嘗,贊道:“病已,你的酥餅真好吃!咸咸的,有股麻霏霏的味道,一口咬下去,酥脆爽口。真的是太好吃了。”

張彭祖在家也吃過不少宮廷酥,但都是甜的,這又咸又麻的酥餅,與之一比,自然是別有一番風味。加上父母怕他年幼不知節制,平常在家除了主食,很少給他吃酥餅這些零食。

張彭覺得好吃,又吃了兩塊。

有了酥餅的搭橋,兩人一下子就活絡了起來,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張彭祖告訴劉病已說:

“明天我帶你去太學院報到,你讀的是弘文館,那里只招你們這些皇族子弟,現在已有五六人在那就讀。其中有廣陵王的小兒子劉弘、廣川王的嗣子劉去和楚王的次子劉延壽。”

“我讀的是祟文館。我們這個館也有五六人,”

張彭祖本是張安世的小兒子,因張賀的獨子早夭,加上張賀又受了宮刑,已不能再生育了。常言道:“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為了不讓張賀背上不孝之名,張安世便將自己的小兒子張彭祖過繼給了張賀,張賀與張彭祖也就由叔侄成了父子。

這些事,在兩人閑聊時,張彭祖都告訴了劉病已。

張彭祖還告訴劉病已說,兩人雖處不同的學館,但若是有大儒講學,太學院的幾個館的生員會在一處集中聽講,到時兩人就能在一起聽講了。

兩人聊得起興,中午由葉子錕去膳房領來兩人的午餐,就在小院里邊吃邊聊。又過了兩個時辰,直到小廝過來,說時候不早了,大老爺吩咐叫少爺該回家了。張彭祖才告別劉病已,相約第二天在卯辰相交時,兩人再一同前往太學院。

一宿無話。

第二天一早,等張彭祖一到,劉病已即與之攜手前往太學院。

太學院位于宗正府旁,劉病已路過宗正府時,宗正府門還緊閉著,要到辰巳相交時辰才開門辦公,這時還早著呢。

劉病已本打算去給曾叔公劉德請個早安,見府門未開,也就罷了。

過了宗正府不遠,就是太學院。太學院正門是一座高大的門樓,入門是一座照壁,入內兩旁院子是普通官員子孫和庶人通讀學者,正中第一進大殿是公卿大臣子孫就讀的祟文館,第二進才是皇室子弟就讀的弘文館。

張彭祖在第一進大殿祟文館,劉病已在第二進大殿弘文館。

張彭祖以前也在小院中就學,自去年生父張安世為右將軍、大將軍霍光的副手后,就轉到了第一進大殿的祟文館了。

太學院的規矩,小院中就學的普通官員子孫是不能進大殿的,當然,第一進大殿的生員非經允許,也是不能進第二進大殿的。

張彭祖在第一進大殿就止步了,讓葉子錕帶劉病已去第二進大殿,又囑咐了劉病已幾句,相約散學后一同回家,就進了自己就學的祟文館。

劉病已讓葉子錕帶自己去第二進大殿的弘文館。

當時,執掌太學院的是太常江德。

江德已得知皇曾孫劉病已今日前來,因此早就做好了準備。等劉病已一到,就順利地為他辦好了入學手續。皇室子弟嘛,那可怠慢不得。隨后又為劉病已介紹了兩位在弘文館任教的博士歐陽高和田王孫。歐陽高是個不錯的老者,約六十出頭,身穿儒服,頭戴儒冠,頜下一撮山羊胡,清瘦的臉頰上帶著一絲儒雅,也有絲絲呆板之氣。舉止有禮、說話和氣,讓劉病已一見頓生敬佩之心。田王孫稍顯年輕,也就五十來歲,也已是知天命之年,儒生氣很濃。

手續辦結后,歐陽高帶劉病已入館,當時同館就學的生員還有廣陵王少子劉弘、廣川惠王孫劉文、廣川王子劉去、楚王劉純的太子劉延壽。

散學后,劉病已從弘文館出來,走到祟文館時,見張彭祖和一高大少年在那里等自己,急忙上前招呼。

張彭祖介紹說:“病已,這是秺侯的小公子金賞,是我的同窗好友。”

金賞上前施禮,說:“金賞見過皇曾孫。”

劉病已說:“金賞兄不必多禮,叫我病已或次卿就行了。勞你倆久等了,走吧。”

三人遂結伴而行,金賞出太學院門后,就與劉病已、張彭祖兩人分道而行,往自己家走去了。

金賞離開后,張彭祖對劉病已說:

“病已兄弟,你久在魯國民間,如今剛回京城,對朝中勛貴可能還不太熟吧?比如說這個金賞,他的父親是秺侯金日磾,是先帝的寵臣,也是當朝的輔政大臣之一,在始元元年去世。”

張彭祖給劉病已介紹了朝中的一些人和事,劉病已在來京的路上也聽邴吉說了些,但沒張彭祖說的詳細。

隨后,張彭祖又問劉病已今天就學情況,同窗之間是否好相處。劉病已說:

“今天辦理入學手續還順利,執教的兩位夫子一看就是大儒,與邴伯伯教的《詩》《書》不大一樣,感覺還好吧。至于同窗,感覺那個劉弘還尚好,其他三人初次相識,就一般了。不過,我感覺那個劉去有點兇,大家都不大和他相交;而那個劉延壽有點陰,覺得有點拒我的樣子。”

張彭祖聽了,對劉病已說:“唉,這人一多,各種各樣的都有。我在的祟文館也是這樣的。我們館有十二個同窗,剛才那個金賞謙和好相處,和我的關系也好;有個霍彪就不咋樣了,仗著是大將軍的侄子,為人驕橫霸道,我們看到他是能躲多遠躲多遠;還有一個叫楊惲的,是大將軍府長史的公子。當然,以他父親的名位是不能進祟文館的,是靠他的外祖父才進來的。他的外祖父是當朝赫赫有名的太史公司馬遷。他有這樣的外祖父,才華自然就比一般人好。他也因此不瞧得起同窗。同窗嘛,若是志趣相投,則相近,否則,就是泛泛之交而已。”

劉病已聽了深表贊同。

回到小院,張賀已坐在院中喝茶等候,張彭祖忙上前給嗣父請安,劉病已也上前問候。

張賀招呼兩人坐下,問了劉病已今天就學的情況。劉病已將之又向張賀說了一遍。張賀聽后,點了點頭,沒說什么,只是著重考教了今天夫子所授的課程,還為劉病已解答了一些疑惑和問題。

張賀檢查完劉病已的課程后,又檢查了一遍嗣子張彭祖的學業。對劉病已說:

“從今天起,在就學期間,彭祖和你住在一起,我每天都會檢查你倆的功課,你們在學習中若有不清不楚的地方也可給我說。”

聽說張彭祖和自己住在一起,劉病已很高興。張彭祖也高興的躬身說:

“是,謹遵父親教誨。”

張賀說:“今天病已剛入學,功課較少。明天你們要將當天夫子所授的課程背下來,我會檢查的。今天就早點休息吧。”

倆人拱手應好。

張賀離去不久,張府的奴仆張德就將張彭祖的用具送了過來,后面還跟了一個小姑娘。這小姑娘一見張彭祖就高興的上前拉著他的手,說:

“哥,娘叫我給你送生活用具來了。”

張彭祖說:“是你要來的吧!”

小姑娘拉著她哥的手,撒嬌道:“哥,你知道的,沒有你在家陪我玩,是很孤獨的。娘又整天叫我學女紅,是很枯燥的。”

張彭祖笑著說:“我就知道你在家呆不住。”

隨后又指了一下劉病已,說:“這是皇曾孫,你上前去行個禮吧。”

小姑娘上前福了福,笑嘻嘻的說:“見過病已哥哥。昨天哥哥把你的酥餅拿回家,給我嘗了一個,真好吃。”

張彭祖對劉病已說:“這是小妺張敬。昨天你給我的酥餅她嘗了,直嚷嚷說這是她吃過的最美味的餅子。”

劉病已見張敬這小姑娘約十來歲,雖未及笄,但長得膚白貌美,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笑起來兩頰上現出一對小酒窩,特別迷人。心中也很喜歡,就說:

“小妺不用多禮。你要是覺得餅子好吃,我這還有,你再嘗嘗,等回去時再帶些,回去慢慢吃。”

張敬聽了笑得更歡了,說:“那就謝謝病已哥哥了。”

張彭祖說:“病已,你已經拿過了,就不要再拿了,你留著吧。”

又說小妺:“你嘗過就行了,還又吃又拿的,咋這么貪吃呢?”

劉病已擺了擺手,說:“無妨。你們喜歡是我的榮幸。”

張敬說:“哥哥,人家病已哥哥都同意了,你就別管了。”

又問:“病已哥哥,這餅子是你從魯國帶來的吧?這么好吃。”

劉病已說:“不是。是我來京城途中,經過西京洛陽時,覺得那里的餅子好吃,就買了些。魯國自去年夏旱后,糧食活命都不夠,哪里還有餅子這些小吃。”

張彭祖好奇道:“病已,魯國的旱情真有那么嚴重嗎?聽說死了很多人,還出現了人吃人的事,是真的嗎?”

劉病已語氣沉重地說:“魯國的旱情真有這么嚴重!我在外曾祖母家可是親身體驗過的。當時夏旱過后又是秋旱,還有蝗災,以至大片大片的莊稼地是顆粒無收。很多人家因為存糧不多,剛剛入秋不久就斷糧了,只得外出逃荒,很多人在逃荒途中就餓死了。我們家提前囤了點糧,就沒外出。為了省著吃,由一天吃三頓減為兩頓,后來每天只吃一頓。知道糧食不夠,又加了些野菜進去。到后來,野菜都挖光了,只好摘樹葉剝樹皮。就是這樣,還是沒堅持多久,到年底就斷糧了。要不是邴伯伯時常拿糧過來接濟,我們早就餓死了。再后來,朝廷的賑災糧也運到了魯國,我們才得以過成年,堅持到現在。”

“至于人吃人的事,我想也是真的。因為我就遇到過,還差點被吃呢!”

劉病已將自己和史玄、史丹叔侄入山找野菜遇到災民因饑餓難耐,要抓他們三人去吃的事,說給張彭祖兄妹,聽得兄妹倆心驚不已。

三人聊到傍晚時分,吃過晚飯后,張敬準備回去了。臨別時,張敬說:

“兩位哥哥,你們五日后太學院要休學放假一天,我看在你們放假那天去上林苑游玩,聽說那里面很漂亮、很好玩。我還沒去過呢。”

張彭祖本來打算休學那天帶劉病已先逛逛長安街的,見小妹說趁陽春三月,去游景色正好的上林苑。覺得很是在理,便問劉病已是否愿意去。

面對可愛女生的邀請,一般的男子都是不會拒絕的,少年劉病已也概莫能外。因此,當張彭祖問他的意愿時,劉病已就高興的答應了。

見兩人答應了,張敬才帶著丫環小菊和仆人張德,告別劉病已和哥哥張彭祖,拿上劉病已給的酥餅,離開小院,一路上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

看著小妹蹦蹦跳跳的樣子,張彭祖急忙追了出去,訓斥道:

“小妹,淑女點,你這樣回去又該被母親責罵了。”

張敬吐了下舌,說:“知道了哥,老學究。”

第二天散學后,劉病已和張彭祖剛到小院,就聽院內有人在聊天,走進院子一看,是掖廷令張賀和邴吉兩人正在喝茶,等他散學回家。

兩人上前施禮問安。

劉病已高興地說:“邴伯伯,好幾天沒見你了,病已可想你了。”

邴吉笑著說:“哦病已,伯伯這兩天忙著找住宿,就沒來看你,讓你掛念了。”

劉病已問:“伯伯,那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嗎?”

“找到了,離這不遠,出門后再轉過一條街就到了。”邴吉說。

劉病已問張賀:“張大人,明天我能去邴伯伯那看一下嗎?”

張賀說:“可以啊!病已,以后別叫我張大人了,還是和你邴伯伯一樣,叫我張伯伯吧!”

劉病已答道:“好的張伯伯。”

張賀又說:“行了,彭祖和病已你倆去里面溫習功課吧,我和你們邴伯伯聊聊天。”

劉病已和張彭祖兩人應了聲,就到里屋去溫習功課去了。

張賀和邴吉聊了會天,就到了晚飯時間。張賀留邴吉吃飯、喝酒,邴吉因好幾天沒看到劉病已了,也想和劉病已在一起吃個飯,了解一下劉病已現在的生活情況,就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張賀說:“既然是宮中之人,今天我們就喝宮中御酒,我這剛好有一壇,是蜀郡進貢的,請少卿兄品嘗。”

隨即讓小內侍去把他的酒拿來。

酒壇還未打開,就飄來一股濃郁的酒香,沁人心脾。邴吉聞到酒香,連連拍手稱好,說:

“宮中御酒,名不虛傳!光是這股子酒香味,我就醉了。”

張賀說:“少卿兄送我的那壇杜康,雖沒有這御酒香味那么濃,但也是入口醇香,別有一番風味。”

兩人邊喝邊談,喝了大半個時辰才結束。劉病已和張彭祖兩人早就吃完了飯,靜靜地相候。

見天色已晚,邴吉告辭回去。

劉病已自然要送邴伯伯到宮門。

途中,劉病已問邴吉:“我們在史家村與師父分別后,現在已將近一月,不知伯伯可有師父的消息?”

邴吉搖頭說沒有,安慰劉病已道:“你也不用愁。你師父一路游山玩水,云游天下,從魯國游玩到長安,非一兩月是不夠的。等他到了長安,自會與你相見。”

劉病已得知邴吉的住所后,第二天散學后,就與張彭祖一道,去看望邴吉。

邴吉知道劉病已要來,這天也早早的散衙回了家。眾人相見,分外高興。

眾人怕劉病已生活不習慣,張彭祖在旁說:

“現在我父親安排了一個老太監服侍他,加上以前的畢寬,你們不用擔心。”

張猛、王成、李果、任良等人自邴吉充任車騎將軍軍市令后,也隨之作了邴吉的屬官。此時,他們也拉著劉病已的手問長問短。

他們還沒進過宮,對皇宮都充滿了好奇。

劉病已解釋道:

“我現在住的小院,不是宮中。宮中除了皇上,是不能有男子的。只有在慶典活動時,我才能入宮。”

這天,劉病已留在邴吉處,和大家一起吃了晚飯才回小院。

到了休學日,張敬一早就帶著丫環小菊來到小院,與劉病已和張彭祖三人,帶上仆人、丫環,出發去上林苑游玩。

劉病已知道張氏兄妹喜歡吃自己的酥餅,便將剩下的幾塊全都帶上,還帶了些吃喝之物。見丫環小菊拿著個陶罐,便好奇地問她里面裝的是什么?張彭祖說:

“病已,這陶罐里裝的是蜜。小妹打愛喝糖水,所以她出門總愛帶些蜜來兌水喝。等會你也可以兌成糖水來喝。”

劉病已說:“好。那等會我也嘗嘗糖水的滋味。”

劉病已見眾人準備好,便問張彭祖怎么走。張彭祖說:

“本來從未央宮到上林苑是最近的,但那飛閣輦道是皇上專用的蹕道有侍衛把守,我們不能走。我們只能出城到藍田,由宜春宮門進去,那里有鼎湖、御宿、昆吾,再到前面就是五柞宮了。我們在五柞宮前終南山腳處折往南,過丹水出南門回來。病已,你看這樣的游程行不?”

劉病已從沒去過,有人規劃好了線路,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因此,自然說好。

于是眾人出發。

眾人出南門,坐著馬車一路疾馳,來到鄠縣的宜春宮。

遠遠看去,紅色的宜春宮墻內綠樹成蔭,有數座宮殿掩映在其中。

眾人走到宮門處,被守門的禁軍攔住,喝道:

“皇家園林禁地,禁止入內!”

張彭祖的仆人張德上前說:“軍爺,我家少爺、小姐要陪皇曾孫入內游玩,請行個方便。”

侍衛見是右將軍府的少爺、小姐和皇曾孫,急忙上前拱手見禮說:

“小將參見皇曾孫,見過少爺、小姐。請入內吧。”

張彭祖吩咐張德將馬車趕往南門等候,自己和小妹陪著劉病已踏入宮門。

此時正是陽春三月,綠樹枝頭吐出嫩綠的樹葉,是那么的清新。苑中的各種奇花異草也是爭奇斗艷,繁花似錦。

眾人一邊觀賞美景一邊游玩。

穿過宜春宮,前行不遠就是鼎湖宮。

看著這綠水環繞的鼎湖宮,張彭祖對劉病已說:

“病已,你知道嗎?這鼎湖還有個優美的傳說呢?”

劉病已初入長安,自然不知,便說:“彭祖兄,愿聞其詳。”

張彭祖說:“以前父親曾帶我瀏覽過這里。聽父親說:在遠古,黃帝采首山銅鑄鼎于荊山之陽,當鼎鑄成時,天上有龍垂下胡髯迎接黃帝升仙,他的臣子和后宮從者七二人攀著龍髯而上,龍髯不堪重負而斷,將這些人摔落。鼎湖由此得名。后來先帝孝武皇帝又作了柏梁、銅柱,作為仙人手掌承露的器皿。”

后人有詩道:

軒轅皇帝初得仙,鼎湖一去三千年。

周流三十六洞天,洞中日月星辰連。

騎龍駕景游八極,軒轅弓劍無人識,東海青童寄消息。

劉病已聽了張彭祖的介紹,眼中的鼎湖景色更加優美了。

眾人回味著張彭祖口中的優美傳說,在瀲滟湖光的映襯下,沿著湖邊小道游玩。藍藍的天空倒映在湖中,朵朵白云在湖底飄蕩,湖邊的千絲綠柳在微風的吹拂下掠過湖面,漾起層層波瀾。

劉病已指著前面一株柳樹,奇道:“怎么別的柳樹都長出了葉子,這棵樹咋就光禿禿的?”

張彭祖說:“這是棵枯樹。我聽父親說,這樹是在征和三年時就突然不發芽了,成了一株枯樹。”

劉病已看著這樹,有木桶粗,一時玩心大起,對張彭祖說:

“我們爬到樹上去,咋樣?很好玩的。我在魯國時就經常爬樹玩。”

張彭祖搖頭道:“我不會爬樹,再說這里是宮中,你還是別爬了吧!讓人看見不好。”

劉病已說:“不怕,這里沒人,不會有人看見的。”

說著將袍子的裙擺扎在腰間,挽起雙袖,抱著樹干“嗖嗖”幾下就爬了上去,坐在樹丫上,晃著雙腳,好不愜意。

張彭祖見了,也是心癢難耐,也學著劉病已的樣子,扎好裙擺,挽上袖子,抱著樹干奮力朝上爬,卻怎么也爬不上去,還從樹上摔了下來。

劉病已見了,一邊教張彭祖爬樹,一邊讓畢寬在樹下托住張彭祖的屁股往上推,自己則在上面用手拉。幾經周折,終于將張彭祖拉上了樹,在樹丫上坐著玩,自己則爬到上一個樹丫上。

張敬見兩個哥哥都爬到樹上去了,也要去爬樹玩。嚇得丫環小菊急忙上前阻攔,說:

“小姐千萬別!你可是千金小姐。這要是讓夫人知道了,還不把我給打死。”

張彭祖也勸止道:“小妹,你就在下面玩吧。你一個大家閨秀,爬樹的話傳出去可不好聽。再說爬樹可挺耗體力的,你看哥哥我,要是沒有病已和畢寬他們幫忙,是爬不上去的,何況你一個女孩家呢。”

張敬聽了只得作罷,說:

“那你們給我說說在樹上能看到宮里的有什么?”

劉病已爬得高,在樹上朝宮中看了看,說:“宮里和宜春宮差不多,只是多了兩個高大的柱子,柱子上有個盤,大概就是彭祖哥說的仙人用手掌承盤接露的柏梁、銅柱。”

劉病已在樹上興致很高,對張彭祖說:“彭祖哥,你會不會搖樹?要不然你抱緊了,我在上面搖一搖。”

張彭祖初次爬樹,自然不會搖,只得抱緊樹干,讓劉病已搖。劉病已在樹上搖了幾下,看著張彭祖緊張、害怕的樣子,有趣極了。

兩人在樹上又玩了一會兒。劉病已爬得高,見遠處有一群人過來了,急忙招呼張彭祖下去。

張彭祖聽說有人來了,忙叫畢寬在樹下幫忙,自己在畢寬的幫助下,小心翼翼的從樹上下來,而劉病已在張彭祖下去后,抱著樹干,很是輕松的從樹下溜下來,這讓張彭祖羨慕不已。

兩人下樹后,眾人又往前行。剛走不遠,就與劉病已在樹上看見的那群人碰上了。為首的是一名身穿華服的少年。張彭祖認識,這是他們祟文館的同窗霍彪。這霍彪仗著大將軍霍光是他族叔,在祟文館里驕橫跋扈,誰都不放在眼里。此時見張彭祖也來游園,不想答理,直挺挺的從張彭祖身邊擦身而過。

張彭祖見是同窗,正想躬身施禮,打個招呼。不料霍彪眼高于頂,對張彭祖等人視而不見地擦身而過。張彭祖見了,也就作罷,默默地退到旁邊讓霍彪一行過去。

霍彪在與張彭祖錯身而過的一瞬間,眼前忽然一亮,看見張彭祖身后有一嬌美麗人,長得粉面桃腮,玉肌青鬢,雖未及笄,卻活脫脫的長成個美人胚子。

霍彪見了,不由得眼珠子一轉,回身走向張彭祖,大刺刺地說:

“哦,學弟也來游苑!這后面的小娘子是你何人?”

張彭祖見霍彪去而復返,正自奇怪,聽他問話,才知此人是打小妹的主意。本來不想答理,但礙于同窗情面,只得不無好氣地說:

“我們兄妹陪皇曾孫游苑,哪成想還會遇到你。你不給皇曾孫行禮嗎?”

霍彪看都沒看劉病已一眼,仍是嬉皮笑臉地對張彭祖說:

“喲,原來這小娘子就是令妹啊!好!好!好!張學弟,不如你做我的小舅子吧?我回去就稟告大將軍,請人來提親,如何?”

聽得此語,張彭祖兄妹兩氣得臉都綠了,張敬轉身掩臉氣得要哭。張彭祖也是臉色鐵青,想了想后,冷冷的說:

“霍公子,你就別費心了!舍妹早已許配人家。”

霍彪見兄妹兩氣得臉都青了,又嬉皮笑臉地說:

“許配了人家又有啥?憑我大將軍府的權勢,讓他解除婚約不就行了。到時,學弟你不就還是成了我的小舅子。”

說著,又伸手要去掐張敬的臉:

“你這小美人也就成了我的小娘子了。”

張敬見他要動手,嚇得趕忙躲在劉病已的身后。

劉病已伸手阻止道:“住手!此乃皇家園林,休得無禮!”

霍彪見劉病已伸手阻攔,知道劉病已是皇室宗親,不敢真的和劉氏宗親動手,只得揶揄道:

“喲!你一個天之棄子,既無權也沒錢,空頂著個皇室宗親的名頭,能怎么樣?難道你也看上了這小娘子,想跟我大將軍府的人爭個長短不成?”

氣得劉病已握著拳頭就要揍他。

霍彪不敢公開與皇室宗親動手,嬉笑著避開,伸手虛撫張敬的臉道:

“小娘子,你可得守婦道,不可紅杏出墻哦!為夫去了。”

說著,帶著從人快速離去。

張敬氣得大罵:“登徒子!”

劉病已見霍彪離去,問張彭祖:

“彭祖哥,怎么沒聽說小妹已許配人家?不知小妹許配的是何家?”

張敬聽了,頓時羞紅了臉,低著頭說:“哪有!”

張彭祖也說:“小妹其實并未許配人家。剛才我這么說,是為了堵這廝的嘴。”

劉病已聽了,松了口氣,說:“哦!原來如此。”

眾人繼續往前走,很快來到御宿宮。因為剛剛受了霍彪的氣,大家興致都很低,加上這御宿宮本就是休息的地方,大家就繞過此宮,又往前行。

此時已到晌午,眾人在一處小樹停了下來,準備休息一下,吃點飲食、喝口水后再游玩。

眾人在樹林旁的一處空地上席地而坐,拿出干糧,就著水邊吃邊休息。陽春三月的陽光,曬得大家暖洋洋的。這時,只聽張敬一聲驚呼:

“?,那里有兔子。”

說著,起身就要去追。

張彭祖拉著小妹說:“別去!小妹。那里是皇家狩獵場。里面有許多野獸,不僅有兔子、白鹿、狍子、山羊,還有豺狼、野豬、熊羆、豹子、老虎,很危險的。我們今天沒帶打獵的刀劍,就不去里面了。”

張敬聽了,只得作罷。

見眾人還要休息,張敬便獨自在林邊游玩。

大家又休息了一會兒,正待起身時,張彭祖見小妹站在一株樹旁一動不動的看著什么。便招呼道:

“小妹,你在看什么呢?快過來,我們準備走了。”

張敬說:“等一會兒吧,哥。你過來看,這樹上有很多小蟲子。”

張彭祖聞言,拉著劉病已來到樹旁,看見許多螞蟻在樹上爬來爬去。劉病已見后,笑咪咪地說:

“彭祖哥、小妹,我能變個魔術,讓樹葉上出現你想要的字。”

兄妹倆聽了,好奇心大起,說:

“好啊,病已,你表演一個給我們看。”

劉病已說:“小妹,這個魔術需你的蜂蜜一用。”

張敬聽了,忙叫丫環小菊將蜜罐拿來。

劉病已倒了些蜜出來,加少許水,調勻后,問:

“你們說,要變哪個字出來?”

張彭祖想了想,說:“你是皇曾孫,在春秋時即為公孫,我們都愿你長大后能封王拜侯,就變‘公孫病已當立’”這六個字吧。

劉病已聽了,微微一笑,以手蘸蜜,在樹葉上依次寫下“公孫病已當立”這六個字。

沒多久,只見樹葉上有蜜涂過的地方排滿了密密麻麻的螞蟻。這些螞蟻在啃食蜜糖時將樹葉也啃食一空,樹葉很快鏤空出了“公孫病已當立”這六個字,讓張彭祖兄妹倆驚得合不上嘴。兩人伸手贊道:

“病已,你可真神了!我們相信你今后必成大事。”

劉病已說:

“謝謝彭祖哥、小妹。日后若如你所說,我一定不會忘了你倆。”

張彭祖看了看劉病已和小妹張敬,說:“病已,你日后封了王,就讓小妹作你的王后,好不好?”

劉病已看向張敬,兩人雖相識不久,在一起時總會讓劉病已有種說不出的愉悅,劉病已打心底里喜歡張敬。但想到自己無父無母,似一顆浮萍飄忽不定,雖是皇室宗親,卻是白身一個的庶民;而張敬又是右將軍府的千金小姐,兩人門第懸殊過大,劉病已可不敢作這癡心妄想。因此聽得張彭祖如此一說,臉色也就暗了下來,興致缺缺地說:

“好是好啊,可那也要等我真的獲封王位才行啊。你看我現在,身無長物,尚一事無成,要等我封王,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我可不敢耽誤了小妹。”

張敬聽了,急著爭辯道:“病已哥哥,你這樣說可就不對了!怎么叫耽誤我了呢?我喜歡你我愿意等,就是等上一百年、一千年我也愿意。”

說過后,才發覺有些話不妥,紅暈立時飛上臉頰,一張臉像顆紅透了的蘋果,急忙低下頭去,不敢看人。

劉病已聽了也是一愣,但經過了這么多年的磨礪,知道這不是憑自己的想像就能成的事,世俗、門第都是自己難以逾越的鴻溝,也就不愿在這件難有善果的事上多費周章。于是對張敬說:

“小妹,我們現在都還沒成年,這事以后再說。我保證,只要有一天我能封王,一定如彭祖哥所說。”

三人又玩鬧了一會兒,才與眾人攜手離去。

到底是小孩心性,玩過就過了,沒考慮后果,也沒將一些敏感的東西處理一下,說走就走了,留下樹葉上“公孫病已當立”這六個字。殊不知正是這六個字,很快在大漢朝廷和全國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使千百人人頭落地。正是:

本是無心事,偏遇有心人。

欲知這六字如何引得千百個人頭落地、血流滾滾的,請看下回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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