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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術后

手術刀落在金屬托盤里發出當啷一聲。周明遠摘掉染血的手套,防護服下的襯衫已經濕透。他望著童童被縫合的頭皮,那些淺金色的縫合線像蜈蚣腳般爬過孩子青白的顱骨。

“死亡時間凌晨4點17分。“麻醉師的聲音悶在口罩里。周明遠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防護面屏邊緣,那里還沾著童童的腦脊液,在無影燈下泛著珍珠母的光澤。

器械護士正在清點紗布,突然發出輕咦。她掀開醫療廢物桶的翻蓋,鑷子夾起半支扭曲的注射器:“周醫生,這不是我們的器械。“

周明遠轉身時,帶起一陣染著血腥味的風。針筒上殘留的淡藍色標簽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那是兒科病房專用的低分子肝素鈉,但童童的醫囑里從未出現過抗凝藥物。

“密封條被撕了。“護士將注射器舉到燈光下,針筒內壁掛著幾滴透明液體,“針頭有反復使用的磨損痕跡。“她突然噤聲,因為周明遠正用止血鉗撥開童童的左手,那些針孔在尸斑襯托下愈發清晰可怖。

走廊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小滿沖進來時,手里舉著的手機還在播放監控錄像:“蘇蕓昨晚九點進過處置室!“畫面里女人側身擋住攝像頭,白大褂衣角一閃而過。

周明遠的手掌重重拍在器械臺上,震得骨鑿叮當作響。他突然扯開童童的尸袋,手術刀劃過孩子右腹股溝的淤青。當肌肉組織被分離時,林小滿看見密密麻麻的針眼沿著股靜脈爬行,像一串暗紅色的螞蟻。

“每隔48小時注射一次。“周明遠的聲音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每次換不同部位。“他舉起那支來歷不明的注射器,針尖在童童大腿內側的瘀斑上方懸停,完美吻合。

更衣室的日光燈管嗡嗡作響。周明遠把注射器裝進證物袋時,發現筒身有道細微的刻痕——放大鏡下竟是串數字編碼。當他用醫院系統查詢時,呼吸突然停滯:這批號對應的肝素鈉早在半年前就被藥監局召回,原因是混入了過量的凝血酶抑制劑。

儲物柜的鏡子映出他顫抖的手指。那些數字在視網膜上燃燒,與三年前的某個雨夜重疊。當時他作為住院醫接診的先天性心臟病患兒,也是突發難以解釋的全身出血,家屬哭喊著說孩子總在幼兒園摔跤。

消毒水的氣味突然變得刺鼻。周明遠扯開領口,那道疤痕在鎖骨下方隱隱發燙。他永遠記得患兒的母親后頸有塊蝴蝶紋身,在停尸間里抱著尸體喃喃自語:“這樣你就能永遠陪著媽媽了。“

林小滿的敲門聲驚醒了記憶。她舉著童童的住院記錄,紙張邊緣被捏得發皺:“三個月內六次入院,每次都用不同身份信息掛號。“泛黃的病歷紙散落一地,不同名字下的血型卻都是罕見的AB型Rh陰性。

“血庫記錄顯示...“她咽了下口水,“蘇蕓上周以互助獻血名義,賣了800毫升全血。“

暗紅色血跡在周明遠眼前暈開。他抓起電話正要報警,監護區的警報器突然嘶鳴。透過值班室玻璃,他們看見蘇蕓正抱著童童的遺體沖向安全通道,尸袋拉鏈只拉到胸口,露出孩子淤紫的臉。

“攔住她!“周明遠的吼聲在走廊回蕩。蘇蕓的高跟鞋在防滑地磚上打滑,懷中的童童像具破碎的布娃娃。當保安從兩側包抄時,她突然扯開尸袋,將童童的手腕舉到攝像頭前——那里布滿針孔的位置,與半年前醫療事故報道中的患兒照片分毫不差。

“你們才是兇手!“她的尖叫混著回聲在樓梯間沖撞,“上次害死我女兒,現在又殺了童童!“林小滿這時才看清她后頸的紋身,那只血紅色的蝴蝶翅膀下,藏著行褪色的數字——某個兒童福利院的登記編號。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周明遠在安全通道撿到個藥瓶。標簽被鹽酸腐蝕過,但條形碼殘存的信息顯示,這是某醫藥公司正在研發的新型抗凝劑。他忽然想起上個月的學術會議,某藥代曾神秘兮兮地說:“這種藥能讓血友病患者變成移動血庫。“

月光從氣窗斜照進來,照著童童垂落的手。在那泛青的指尖上,周明遠發現了不同于針孔的痕跡——是長期被采血針壓迫形成的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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