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談妥之后,楊暉想了想才笑著道:“其實,在我原本的想法里,是讓你保留個百分之十的股份,這樣大家起碼還是合作關系,萬一日后工作室遇到什么問題,我還能請教。沒想到,你這性格,還真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陳遇笑著搖頭,語氣很誠懇,“我這個人,骨子里就是控制欲很強的那種。如果還留著股份,哪怕只有一點點,我都會忍不住去想這個事該怎么做、那個流程是不是有問題,最后反而影響你的決策和發揮。我不想這樣,也不想我們之間因為生意而產生什么誤會。”
楊暉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他知道陳遇說的不是假話。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了他在一個項目中的投入程度和掌控欲望。
陳遇能把工作室做到這個地步,靠的不僅僅是眼光和執行力,還有他對每一個細節近乎偏執的把控。
這種人,要么就完全掌控,要么就徹底放手。
楊暉沒再多說什么,舉起杯:“行,那我就不客氣了。以后有什么事,盡管找我,就算你不占股份,我也會把你當合伙人看。”
“合作歸合作,感情歸感情。”陳遇也舉起了杯子,“這一杯,敬過去一個多月的努力,也敬未來可能還會有的并肩作戰。”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氣氛輕松了許多,燒烤也陸續端了上來。幾串下肚后,楊暉忽然開口:“其實我剛才還想問你一句……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安排?大學那邊開學了,你是準備讀完四年還是中途退學自己搞別的?”
陳遇夾起一串烤韭菜,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才緩緩道:“大學肯定要好好上的,我還指望拿畢業證呢。”
楊暉用古怪的眼神看著陳遇,實在是想不通。“要我說,那大學上不上也就那么回事,除非是985,否則一般的本科能幫到你什么?還不如徹底空出時間來創業,四年時間夠你干很多事情了。”
陳遇笑著道:“上大學也不會耽誤我做生意啊,而且背靠著大學城,或許有更多的機會呢。況且我這么年輕,不去上學,那么早早的去闖社會干嘛。”
聞言,楊暉也不再多說。
兩人邊吃邊聊,話題從生意談到人生,又從人生扯到女人。
“對了,蘇媚最近好像真的對你有點意思。”楊暉突然提起,“前兩天她還問我,你怎么不上她的社交平臺點贊,我說你根本不用那些東西。”
陳遇聞言輕笑:“她那是閑得無聊。”
“你倒是淡定。”
“我沒興趣。”陳遇搖頭,“她那種女人,玩得起,但不適合長期相處。太強勢,太自我,而且她現在所處的位置讓她很難真正放下心防去信任別人。”
“你這話……聽起來像是經歷過似的。”
“只是看得明白。”陳遇沒有多解釋。
楊暉神秘一笑,“只怕你看的明白也沒用,回頭你們在臨江還有相遇的機會。”
陳遇:“?”
楊暉:“蘇媚家里的房地產公司近期打算往長三角那邊發展,臨江做為人口稠密的省會大城市,就是第一站。”
陳遇這才恍然。
眼下畢竟是零幾年,房地產公司都在野蠻生產,用高周轉瘋狂搶地盤搶市場,那么蘇媚家里對外發展也是應有之意。
…………
接下來幾天,陳遇和楊暉完成了工作室的交接工作。
合同簽得很順利,條款清晰明了,沒有任何多余的附加條件。陳遇甚至連楊暉提議的顧問席位都沒留,完完全全地退出了這家由自己一手創辦的工作室。
而楊暉也沒有辜負他的信任,在接手之后迅速調整了公司架構,將原本松散的管理方式升級為更規范的運營體系,并親自出面安撫了一批準備跳槽的老員工。
當然,也有幾個不安分的,仗著手里有點客戶資源,就想自立門戶。
結果他們剛有動作,楊暉就一毛錢工資都不發,任憑他們怎么鬧都無濟于事,接著還派人找上了他們家門。
直到此時,這些代練這才意識到,楊暉在銅城的能量遠比他們想象的大得多。
而陳遇則帶著經營工作室賺的五百多萬,以及楊暉送的那輛奧迪A4返回了江北農場。
…………
“陳遇站在院子里,看著母親朱翠蘭還在往后備箱里塞東西,忍不住笑出聲:“媽,我這不是去逃荒,是上大學。”
朱翠蘭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那邊人生地不熟的,多帶點總沒錯。還有,你那車……”
她頓了頓,語氣忽然有些遲疑,“要不還是別開了吧?你是學生,開車太招搖了。再說,萬一撞了碰了怎么辦?修車也得花錢啊。”
一旁正在抽煙的陳德海點了點頭,吐出一口煙圈:“你媽說得對。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把車折成錢,存銀行里穩當。”
“爸,媽,”陳遇哭笑不得地擺擺手,“這車是人家楊暉送的,我不開回來,難道還讓它在銅城吃灰?而且你們放心,我開車很穩,不會惹事的。”
朱翠蘭皺著眉,顯然還是不太放心,但也沒再堅持。
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紅了眼眶,聲音也低了下來:“這一走,又是半年見不到人了……暑假你都窩在市里,都沒怎么在家好好待兩天,現在又要走了。”
陳德海也收起了笑容,低頭掐滅煙頭,輕聲道:“陳遇,你長大啦!”
工作室賺錢的事兒,陳德海和朱翠蘭自然是知道的,但卻不知道究竟賺了多少錢。
只是聽自家兒子說,賺了一輛車外加二三十萬現金。
但即使如此,也足夠嚇他們一跳的了。
這些加起來,豈不是大幾十萬吶!
陳德海聽到這消息時,眼皮都抖了三抖,這兒子比老子有本事,這么多錢陳德海覺得自己要掙一輩子,沒想到兒子短短一兩個月就賺到了。
說不欣慰自然是假的,但也有擔心,就怕兒子年少有為太過輕狂,最后跌跟頭。
朱翠蘭吸了吸鼻子,強忍住情緒,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到了學校記得打電話。”
“媽,我都十八了。”陳遇笑著摟住她的肩膀,“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母愛從來都是“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哪怕再經歷一次,陳遇還是忍不住內心一陣感慨。
“你這次賺的錢,我和你爸商量過了,你自己留著用。但我們有個要求——不能耽誤學業。咱們家雖然不算有錢,但也不指望你養家,你只要把書讀好了,比什么都強。”
朱翠蘭接著嘆了口氣:“你說你從小就不讓人省心,可偏偏又特別爭氣。現在想想,你小時候調皮搗蛋的時候,我還天天罵你,現在倒覺得那時候的日子過得真快。”
“媽,你這是干嘛?”陳遇笑著擦了擦她眼角的淚,“我又不是去國外,放假我就回來了。”
“話是這么說,可人不在身邊就是不一樣。”朱翠蘭喃喃道。
陳德海站起身來,拍了拍兒子的后背:“行了,別站著說了,早點出發吧,路上小心點。”
陳遇點點頭,轉身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回頭看著站在院門口的父母,他們依舊穿著那身熟悉的舊衣服,站在陽光下,身影略顯單薄……
又一次上大學,整的陳遇有點激動,很想忍不住吼一嗓子,“臨江,老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