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星跪在環形巨坑邊緣,重瞳倒映著青銅殘骸上未干的血跡。南宮月的火鳳胎記在地脈中游走如活物,所過之處竟生出珊瑚狀結晶。他伸手觸碰結晶的剎那,耳畔炸響驚濤聲——洪武八年的海圖上,劉基用朱砂圈出的星象方位,正與此刻棲霞山地脈紋路完全重合。
“寒星公子?!瓣幱袄镒叱鰝€戴孝的宦官,手中捧著的鎏金匣滲出咸腥海水,“曹公公臨終前交代,東廠秘檔里的《海疆志》,需用劉家血脈來開?!?
匣蓋開啟的瞬間,沈寒星的重瞳突然灼痛。匣中躺著的不是書冊,而是半截浸泡在汞液中的指骨,指節上纏著發黑的《往生經》梵文絹布。汞液表面浮出張鬼面,赫然是當年教他飲龍涎酒的瞎眼道人!
指骨突然直立如匕,刺向沈寒星眉心?;鹿傩渲谢雒洱敿祝准y竟與棲霞山裂痕如出一轍。沈寒星翻身滾向坑底,后頸突然觸到冰涼玉璧——南宮月滲入地脈的胎記,此刻在青銅上凝成行血字:丙戌年卯月,太陰蝕熒惑。
“今日正是丙戌年卯月!“他猛然抬頭。殘月邊緣泛起血暈,坑底結晶突然暴漲,將宦官與鎏金匣吞沒。結晶叢中傳出骨骼碎裂聲,那截劉基指骨破晶而出,徑直沒入沈寒星重瞳。
劇痛中,他看見建文帝扮作僧侶登上海船,船艙里堆滿刻著白蓮紋的青銅鼎。更駭人的是,隨行錦衣衛掀開斗篷,露出的面容竟與楚滄溟有七分相似!
指骨在眼球中融化,沈寒星的重瞳滲出銀汞。視野所及之處,地脈化作《海疆志》上的朱砂航線,每條支流盡頭都立著口青銅鼎。他踉蹌著扶住巖壁,掌心突然陷入壁中——看似天然的山巖,實則是澆筑成山形的巨大羅盤!
沈寒星摸到羅盤天池處的劍痕,正是楚滄溟斷劍所留。當他把染血的銀汞抹在劍痕上,整個棲霞山地劇烈震顫,山體如蓮花般層層綻開,露出中心泛著熒光的海圖碑。
碑文記載的卻不是海路,而是九處龍脈泄口。第七處泄口標注的“青田“,被朱砂重重勾畫,旁邊小楷寫著:伯溫墓,鎮熒惑。
海圖碑突然滲出黑水,水珠在半空凝成建文帝虛影。“劉家小兒,“虛影手持念珠輕笑,“可知你祖父為何要吞那口龍涎?“念珠崩裂的剎那,沈寒星重瞳中的銀汞化作利箭,將他釘在海圖碑上。
劇痛中,祖父臨終場景浮現:永樂十八年的雨夜,瞎眼道人用青銅鼎接住祖父咳出的龍涎,鼎內漂浮的正是這截劉基指骨!更恐怖的是,鼎身映出道人真容——竟是白蓮宗初代教主韓山童!
“沈公子!“清脆女聲破開幻象。玄鐵算盤珠擊碎虛影,穿苗銀百褶裙的少女躍入坑底,腕間銀鈴刻著“青田沐氏“圖騰,“沐家守墓三百載,特來迎公子謁見誠意伯真冢?!?
沈寒星的重瞳突然能看穿山體。百里外的青田縣地底,九層倒塔狀墓室正在緩緩旋轉,每層塔身都嵌著口青銅鼎。鼎耳鐵鏈拴著的不是尋常鎮墓獸,而是戴鐐銬的星槎奴尸??!
沐姓少女的銀鈴突然自鳴,鈴舌竟是微型指南針。她咬破指尖在算盤上畫出星圖:“三日前地龍翻身,誠意伯墓現'九鼎倒懸'異象,白蓮宗的掘墓人已經...“
話音未落,坑底結晶突然爆炸。煙塵中伸出布滿星槎符文的珊瑚手,攥著半塊碎裂的《往生經》碑。沈寒星的重瞳滲出銀汞,看清珊瑚手指縫間的金屑——那分明是滄浪閣機關特有的雷火金!